我只是想要這個百分之十的機會,如果成功了……我就能再次看到你們了。”
她說著說著,聲音低下去,手在空中茫然地揮了揮,被葉南期輕輕握住。
葉宛茫然的眸子微微濕潤:“我……好想你們,好想看看你們,再看看……姐姐。”
一瞬間葉南期的心里又酸又澀,說不出的難過。他和葉媽媽對視一眼,輕輕拍了拍葉宛的肩,溫聲應好。
手術很快敲定,在三天后的早上。算不上太晚,葉南期干脆住在療養院,每天早上推著葉宛出去,在醫院附近散散心。
葉媽媽的性格溫軟又膽怯,陪著小女兒來到這異鄉將近一年,也堅強開朗了不少,兄妹倆出去時,她就和新結交的朋友站在一邊看,笑得滿足。
多年陷在黑暗的世界中,葉宛對周圍的一切都很好奇,每次和葉南期在一起,都要詢問很多古怪的問題,比如“綠色是什麼顏色”。葉南期也不嫌煩,往往總能用抽象的方法回答出來。
直到手術前一天,兩人在療養院附近的小林子散步時,葉宛突然問起沈度的事。
當年搬進大院時,葉宛還太小,對那幾年的印象不深,應該對沈度也沒什麼印象了。
葉南期斟酌著,將許多事情簡化省略,用一種堪稱完美的表達方式,給葉宛描繪出一個青梅竹馬多年重逢、天雷勾地火很快臭不要臉湊在一塊兒的故事。
葉宛卻沒吱聲兒。
過了許久,她才輕輕開口:“沈度哥哥是個好人吧,哥哥以前一個人,很辛苦。”
葉南期本想略過這個話題,發現她的聲音似乎在發抖,默了默,轉到她身前。
果不其然,小姑娘睜著眼,咬著唇,在無聲地流淚。
葉南期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半跪在葉宛身前,伸手替她擦淚:“宛宛,乖,不要哭,明天就要動手術了。沈度很好,我現在也很好。接下來只要你和媽媽天天開心,我就放心了。”
葉宛忍住淚意,顫聲道:“哥哥,壞人都被抓光了嗎?我和媽媽什麼時候能回去?姐姐……怎麼樣了?”
葉南期俯身抱著她,逐字逐句地回答:“壞人已經被抓走了,等你做完手術,過段時間我們就回去。姐姐……現在已經安心地睡了。”
說完,他恍惚了一下。
都說女孩子是很敏銳的,他后知后覺,柔弱的母親和妹妹不是什麼都不知道,而是她們了解他的擔憂,知道他的軟肋,明白她們該做什麼,于是藏起自己的憂心,在他面前微笑,要他放心,配合著他。
并非自私,也并非不擔憂他,只是屬于家人間的默契。
回去前,葉宛擦干凈了臉,和葉南期勾勾手指,保證誰也不說出剛才的對話,更不要說給媽媽聽。
新的一年又要到來了。葉南期推著輪椅,望著這個國度依舊美麗的天幕,心想,今年過年,要是大家能聚在一塊兒,就好了。
約定的日子轉瞬便至,出發前,沈度打來電話,安慰了葉南期幾句,讓他別憂心,又給葉宛鼓鼓氣。
能說的話說完了,還不肯掛電話。
其實就是想葉南期了,想多聽他的聲音。
葉南期要送葉宛去醫院,好笑地哄了他兩句,不等沈度為自己爭辯聽聲音的權利,就掛了電話。
到醫院時,小姑娘的臉色微白,抿著唇,卻比兩個不爭氣的大人要冷靜不少,反過來安慰他們:“不用擔心,手術很快的。
”
葉南期默默祈禱一句,和葉媽媽目送她被推進手術室,這才準備給沈度撥電話過去。
結果手機一震,微博特別關注跳出來一條微博。
沈度:被南南掛電話的第五十九分鐘,難過。
葉南期:“……”
沈總今年到底是幾歲?
葉南期輕咳著和葉媽媽說了一聲,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撥電話過去,故意沉聲道:“我這兒辦正事呢,鬧騰什麼?”
今天是周六,沈度一個人在家,抱不了老婆,只能摟著毛毛揉,委屈道:“寶貝兒,我想你了。”
毛毛原本安安分分在他懷里趴著,似乎聽懂了沈度的話,仰起腦袋細細地喵了聲。
葉南期心里一軟,重點跑偏:“毛毛在叫?”
沈度對一切和自己爭寵的生物都抱著敵對心態,當即道:“是我。喵。”
葉南期:“……”
震驚于沈度的臭不要臉,毛毛憤怒地揚起爪子抗議,要當場揭發他。沈度淡定地將它往地上一放,欣賞這只小短腿一時半會兒爬不上來的畫面。
豈料酷蛋趁機跳了上來,對著沈度的手機就是一陣汪汪汪,毛毛也趁機爬上沙發。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最終沈度雙拳難敵貓狗同心的八爪,舉手投降。大男人懷里蹲著一雙貓狗,三個不同的物種對著電話,一起深情地表達自己對葉南期的思念。
葉南期心里又暖又軟,笑罵道:“德行。我這才離開幾天?不要教壞我的毛毛和酷蛋。”
那邊貓飛狗跳沈度鬧的一出,把葉南期的緊張攪和去大半,他回到手術室前,握著葉媽媽的手,一起安靜地等待。
手術沒葉宛安慰自己的那麼快,直到中午,門才被打開。
主刀醫生是個瑞士人,臉色微倦,神色依舊冷靜自持,過來和葉南期握了握手,迎著他略微緊張地眼神,用德語說了句“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