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薛向榆和葉南期的對話錄音,李恒然對這個犯罪集團已經有了清晰的認識,許多疑點也撥開云霧,和葉南期商量了會兒,疲憊地嘆氣:“沈總幫了大忙,替我謝謝他。”
葉南期低聲道:“是我該謝謝您和他。”
A市繁華如水,魚龍混雜,經常發生各種各樣的案子,刑偵大隊本來就很忙。
此前暗中追查,李恒然還得兼顧其他案子,現在擺到明面上,又要防備可能是敵人的同僚,比誰都累。
最近天天抽煙提神,嗓子都要壞了。
結束通話后,葉南期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著神游天外。沈度覓過來,坐到他身邊,道:“和李隊談完了?”
葉南期回過神,點點頭,眸色微黯:“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到。”
“不是這樣的。”沈度的神色淡淡,否決了他的話,聲音平靜,“你做得到,但是你會受傷,所以我不允許你去。南南,你讓我太放不下心了,這場博弈不能來近身戰。我有私心,不想你被擦到碰到一根毫毛。你可以說我控制欲強,說我變態,但是我想讓你包容一下,讓我保護你就好。”
葉南期望著他不語。
沈度不躲不閃,依舊直視著他:“有個好消息。當初譚弈的案子疑點頗多,草草結案,檔案也很簡單。我托人去查了一遍當初的具體經過,還有所有經手此事的人。”
“怎麼樣?”葉南期的心微微提起。
譚弈被刺了十幾刀,死在暗巷里。
那雙用來作畫和攝影的手被割得鮮血淋漓,幾乎被砍下來,死狀頗為凄慘。
九年前D市還沒做到大街小巷都安裝監控器,恰巧附近唯一一個監控器也壞掉了——也可能是事后被人故意弄壞的。
早晨清潔工路過,發現尸體時,不遠處趴著個醉醺醺的小混混,身上染著血,手里拿著刀。
小混混和朋友鬼混完,醉得東倒西歪地出來撒歡,把一條命都給撒沒了。
當初經手此事的人大多已經退休,挨個查過去,有的人已經忘了個中細節。本以為查不到什麼了,山窮水盡之時,竟然從當初經手那個案子的一個退休警察那兒,拿到了一段監控錄像。
錄像是那個壞掉的監控器里的。那個倒霉的小混混雖然無親無故,但有一眾奇形怪狀的好兄弟,偷出監控后交給那個警察。
然而事態不對,小警察留了個心眼,備份了錄像才交上去,果然杳無音信,沒多久小混混就被判了死刑。
他嗅出其中的不同尋常,也不敢再說話了。
監控錄像不太清晰,但能看見里面的人的臉。刺死譚弈的不是那個小混混,從暗巷里款款走出來的,是前不久還上了報紙的年輕富二代,小混混是沒多久被兩個人拖進去的,喝得爛醉,人事不省地任由擺布。
可能那位覺得殺個人不算什麼事,警覺性太低,事后才發現有監控。
“監控錄像發到我郵箱里了。”沈度說完,一陣夜風吹來,有點冷。
葉南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沈度脫下外衣,很自然地給他披上,看了看天色,烏云重重,大概要下雨。
葉南期揉了揉額角,跟著沈度回屋里。
葉湄,譚弈,許晝。
還有更多不知姓名的人,因為這群人的私欲,一輩子、甚至一條命都賠進去了。
這群人就該不得好死。
看視頻前,沈度備份了一下,給李恒然也發了一份。
視頻里的人也是個熟臉,很久之前,葉南期初次接觸這個組織時見過他,他的名字也在薛向榆給的名單上。
沈度冷靜地看完錄像,道:“他們沒把譚弈的死當回事,大概也沒想到有人查這個。在譚弈的案子上直接下手,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他們內部應該會更亂。”
李恒然那邊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現在殺出這招,對方那種惡心人的高高在上的姿態,也該先停消停了。
葉南期的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看了幾遍監控錄像,長出了口氣,出去聯系李恒然。商量完畢,他回來看到沈度還坐在原地等著,像只等待主人的大狗狗,心里一軟,湊過去親親他的臉頰:“辛苦了。”
沈度側頭看他:“寶貝兒,有沒有覺得這句話還差了點什麼。”
葉南期試探著道:“老公?”
沈度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葉南期心想不和小孩兒計較,看沈度挽著袖子,那條手鏈在腕上不住晃悠,好奇心耐不住了:“說好是伯母送我的手鏈,你怎麼也有一條?”
“嗯?”
葉南期勉強地改口:“伯母……媽。”
糾正了錯誤稱呼,沈度才拉起葉南期的手,挽起他的袖子,看他還好好戴著手鏈,唇角含了笑:“因為這不是媽送的,是老公給你的。”
葉南期想了想,滿臉狐疑:“你送我手鏈時,咱倆還沒好上吧。說說,那時候有什麼企圖?”
沈度像個做錯事不好意思的小孩兒,垂著眼,手按在葉南期后頸,低頭親了他一口,才底氣不足地道:“是有企圖。我說出來的話,今晚可以不睡沙發嗎?”
“可以。
”葉南期心想,除了沙發你還有別的去處。
沈度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老實交代:“這是監聽器兼定位器,能隨時追蹤到你……乖寶,那時候我也擔心你,怕你出事,才讓人做了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