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給他倒了杯熱水, 便去陽臺打電話。葉南期輕輕吐出一口氣,想到卡片上的情詩,心里實在膈應得慌。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對方注意上他了,并且可能派人監視著他,甚至還讓人送花來。
這次是送花,下次呢?難道他們不顧忌沈家了?
想著想著,葉南期忍不住翻出薛向榆的號碼,把這件事簡略地說了一下,問他的看法。
薛向榆很快就有了回復:【回來后見一面吧。】
沈度過了很久才回來,在陽臺待久了,一身的寒氣。
葉南期的心情說不上好,也沒心思和他貧嘴,兩人難得安靜地躺在一張床上沒爆發大戰,過了許久,沈度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打開看了一眼,開口道:“葉南期。”
葉南期翻個身,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嗯?”
“送花的是離酒店不遠處的一家花店。”沈度斟酌了一下,“訂花的人號碼拿到了,是空號。”
葉南期呼吸一滯,始料未及沈度居然會在意這件事,忙活那麼久原來是在找人查這個……
一時間,他的腦子有點亂,不知道該在意沈度做的事,還是在意那個空號。
沈度安慰似的,隔著被子摸了摸他的腦袋:“放心。”
他為什麼不追問點什麼呢?
葉南期眨了眨眼,雖然沈度問了他也不會說,但心里還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連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期待。
可惜沈度體貼過度,到最后也沒有問,葉南期混混沌沌地陷入睡眠前,總擔心自己做噩夢,不由自主地往沈度身邊蹭了蹭,悄悄拉起他的一片衣角。
那片衣角護身符似的,果然護他一夜無夢。
隔天回到A市,葉南期下了飛機就想和薛向榆見一面,可惜薛向榆沒有回信,直到晚上,才發了郵件給他。
【雖然很想和美人見面,不過好像被薛家的人發現我們的私情了,這幾天被人盯著,電話被竊聽,過幾天再約吧。】
葉南期有點無奈,又做不了什麼,只能祈禱薛向榆能成功脫身。
那部電影過兩天就要開機,到時候可能會有點忙,葉南期先去找了葉媽媽,給她提起出國的事。
這位遭受命運不公待遇的柔弱母親靜靜地看了許久自己的兒子,還如少女般清澈的眸中閃動著某種情緒,但她清楚兒子的秉性,最終只是問:“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來?”
葉南期莫名有種被看破了的感覺,頓了頓,才含笑柔聲道:“事不宜遲,這兩天就走吧。等宛宛好一點就可以回來,那邊我都安排好了,您盡管放心。”
葉媽媽沒有說話,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心里再怎麼不忍,葉南期都決定了必須盡快送葉宛和母親出國。送花的事簡直給了他當頭一棒,那些人監視著他的話,說不定還會對她們下手。
以前葉父尚在人世時,總會教育兒子,萬一他先走了,作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要保護好姐姐妹妹和媽媽。
姐姐他沒有保護好,妹妹和母親是他的軟肋,他可以死,但不可以讓她們受到任何傷害。
母子倆抱了抱,葉南期低垂著眼,沒注意到他媽媽微笑說著話,眼中卻含著淚。
初七那天,葉南期把葉宛和母親送上了飛機,來送行的還有沈度一家,沈媽媽唉唉嘆著氣,很舍不得多年未見的閨蜜。
葉南期寬慰了會兒她,揉了揉額角。
如果他能再強大一點,能保護好她們,他也不會選擇這麼做。
但國外是那些人難以伸手的地方,他也只能這樣了。
過了初七,聞琛就聯系了葉南期:“不錯,假期都沒給我搞出什麼大新聞來。我這心驚膽戰的,老怕你給我來個新年開門紅……準備好了嗎,徐導那邊已經聯系我了。”
葉南期沒料到聞琛還有這擔憂,張了張嘴,有些無奈:“聞哥,你以前很信任我的。”
“那是以前。”聞琛哼哼,“順便,公司招的助理有信了,這回就他跟著你跑腿。”
葉南期還在思索怎麼委婉地告訴聞琛今年想減少工作量,聞琛就話鋒一轉:“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了?你老公昨天打電話給我,讓我少給你找點活,說你身體不好,我想了想,還是身體要緊,你沒意見吧?”
葉南期聽得一愣,一瞬間描述不出心里的滋味。
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吃下了一堆水果糖,甜是甜,可是已經分辨不出那是什麼味道了。
直到掛了電話,葉南期都還沒回過神。
他捂了捂臉,突然就很想見見沈度。
見見這個他以前避之不及的人。
傻傻地跑出房間敲了敲沈度的屋門,半晌沒回應,葉南期這才想起沈度已經回去上班了。
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他現在已經沒那麼嚴重,昨天回來時沈媽媽又不放心,塞來一大堆阿姨包的餃子,沈度中午是不會回來煮飯了。
習慣了沈度不動聲色地無微不至,葉南期簡直渾身難受,自己煮了餃子,吃著卻總覺得哪里不對,缺了點什麼。
其實阿姨包的餃子味道是不錯的,很照顧他的口味,可是葉南期就是覺得難以下咽,勉強吃了幾個,面無表情地放下筷子,承認了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