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Alpha怎麼了》第68章

“這下好了,手術沒做成,正主回來了。”醫生戰戰兢兢地想,滿腦門尷尬, “現在怎麼辦?”

雖然桐斜也經常冷著一張臉, 但是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給他帶來的壓迫感是桐斜身上不曾有過的,那是常年刀尖舔血的人才會有的刀鋒般的冷利。

醫生莫名一陣緊張, 手術刀往旁邊一扔,馬不停蹄地就賣了隊友:“這件事跟我沒關系……是, 是盛愿讓我……”

“我知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四年之前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我也走不到今天,”楚徊有些自嘲地說:“是我該對你說一聲謝謝。”

楚徊稍微一轉眼,目光落在了旁邊打了麻醉的盛愿身上。

他的眼神像一潑沉寂的死水,唯獨看向盛愿的時候,那死寂的水面才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紋。

醫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你們……”

楚徊意味不明地說:“盛愿我先帶走了。”

說完他翻身下地,走到旁邊的手術臺上。

看到楚徊不費任何力氣一把將盛愿扛了起來,一言不發腳步沉沉地往外走,醫生感覺他的盛愿朋友醒了之后可能……大概要倒大霉了。

這時候是晚上九點半,濃灰色的烏云在月亮之上層層翻涌,天穹漆黑如墨,夜風尖銳呼號,將兩人的風衣吹的獵獵作響。

楚徊想:好冷啊。

他帶著盛愿回到家,走到臥室,雪狼敏銳地嗅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二話沒說鉆到了衣柜底下。

楚徊將盛愿放在床上,然后難以忍受什麼似的深吸了一口氣,指甲深深攥進了掌心里,他慢慢地低下頭,在盛愿的嘴唇貼了一下,低低地喚:“阿愿……”

楚徊像是一個犯了毒|癮的癮|君子,近乎有些癡迷不醒地貼在盛愿的身上,彎腰伏在他的身邊許久,才把人放開,然后落荒而逃似的去了客廳。

他居然不敢在盛愿的身邊這樣看他。

.

半個小時后,盛愿的眼睫輕微顫動幾下,緩緩睜開了眼,一片蒼白的天花板倒映在他的眼底。

……怎麼回事?手術結束了嗎?

他為什麼沒有死?這是……在家?

盛愿捂著后頸從床上坐起來,并沒有針線縫合的觸感,他心里的疑惑愈發濃重起來,踩著拖鞋從臥室走了出去。

剛走出門一步,他的腳就挪不開、抬不動了。

一個面容清晰秀美的男人坐在沙發上看他,那目光熟悉的讓盛愿指尖都在微微顫栗。

那一瞬間盛愿從腳心向上涌起一股奇異的熱流,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嘴唇開合幾次,語氣中帶著驚喜、試探與難以置信的期許:“楚、楚徊……是你嗎?”

是了。

那是楚徊的坐姿。

桐斜總是喜歡支棱著兩條長腿,把腳踝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后背好像沒有骨頭,總是靠著點什麼才肯安家。

而眼前的人雙腿微分,雙腳自然落地,腰背順勢向前彎,就算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也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

楚徊沒有說話,只是用目光無聲地、深刻地描繪著盛愿的臉龐。

眼前的盛愿與記憶中四年前的輪廓逐漸重合又分離,完全變成了兩個模樣。

終究是不一樣了。

他的盛愿啊,就這麼一個人長大了。

楚徊克制著內心所有瀕臨崩潰失控的感情,啟唇輕聲地命令道:“過來,讓我看看你。

盛愿從未有一刻那樣清晰地意識到,原來他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楚徊能想起他,再叫他一句“盛愿”。

以至于他甚至都不敢眨眼,也不敢有任何的動作,他害怕他稍微一動,眼前的楚徊就變成了浮花泡沫,再也不見了。

就像午夜夢中千千萬萬次那樣。

楚徊看他呆在原地沒反應,于是他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他的盛愿。

“長高了。”楚徊一瞬不瞬地凝視他,沉聲低啞道,“……比我都高了。”

盛愿鼻翼鼓動兩下,顫聲道:“楚徊。”

——是你回來了嗎?真的是你嗎?

這兩個人,一個得償所愿、一個大夢初醒,都覺得眼前的一切充滿著不現實的夢幻感,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主動觸碰對方。

“我知道你過的不好。”楚徊有些費力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輕聲說:“當初我把我的腺體給你,不是讓你走我的老路,誰讓你替我報仇了?”

盛愿想過桐斜恢復記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算賬,也想好了很多不惹他難過的說辭,但是臨到這一天,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只是用近乎貪婪的目光深刻地看著眼前的人。

楚徊的喉結不住痙攣,眼眶越來越濕,聲音嘶啞地不成語調:“留不留在Gen是我的事,誰需要你自作主張……你為什麼替我……替我……”

太過壓抑的感情都沉沉地壓在他的喉間,楚徊竟然再也發不出聲音,只有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睫毛上落了下來。

盛愿一下就慌了,那眼淚簡直像是滾油滴在他的心上,燙的他內臟都在抽搐,他手足無措地說:“楚徊……楚徊你別哭……”

楚徊伸手擋了一下眼睛,不動如山的冷靜正在一片一片崩裂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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