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啞得不像樣。

程喻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我昏迷幾日了？”

孟千越檢查完之后，松開他的下巴，俯下身趴在了程喻肩膀處，許是剛醒，又或許是別的原因，俯下身的那一瞬，程喻竟在他赤色的妖瞳里看到了幾分無助。

孟千越聲音悶悶地：“兩日。”

如果是了解孟千越的人在這里，絕對會大跌眼鏡，三界第一強者，此刻卻像個患得患失的孩童一般，再不見那副仿佛只要他想、毀天滅地也不在話下的瀟灑模樣。

只有孟千越自己知道，當時轉身看到他的小貓眸子里一片血紅的模樣、像是有鮮血要流出時，他有多麼的慌張、無措。

與那日他失手差點殺掉程喻的狀況不同，那日的情況尚且在他的掌控之內，在他的地盤，他知道緣由，他能救回來……然而此刻，小白貓倒在他懷里的時候，渾身冰涼，額發徹底被冷汗打濕，幾乎已經失去了呼吸……

他已經忘記他自己當時的反應，總歸不會太好看，而且他知曉，那日，他在三界眾人面前暴露了實力，差點走火入魔，倘若不是那兩株天姝草，他恐怕已經……

孟千越的心緒，亂得像一團徹底糅雜在一起的絲線，然而此時此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妖王，卻只想逃避。

他輕輕地在程喻的鎖骨處咬了一口，仿佛是再次打下他的印記，而后便把頭埋在程喻的頸間，呼吸著他身上淺淺的藥香。

程喻有些僵硬地把手從被子里抽出來，緩緩放到了孟千越的背上，指尖下是孟千越柔順的銀色長發，隨著他清淺的呼吸微微顫動著。

“王沒有什麼想知道的嗎？”程喻道。

比如為什麼在天姝草的靈力下，他會變成這個樣子，比如他當時消失的真相。

他若是實話實說了，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團子和團子的上司會不會被他氣死。

“閉嘴。”

孟千越使了個禁言術，讓程喻說不出話來，就那樣趴在程喻肩窩道：“讓本王睡會兒。”

聽著耳邊再次傳來輕到仿佛沒有的呼吸聲，程喻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

程喻徹底好起來，已經是又過了兩日后了，孟千越什麼也沒有問，程喻沒說什麼，團子倒是松了一口氣。

這日傍晚，夕陽西下，本就一片赤色的紅蓮宮在夕陽下更是顯得像幻境一樣。

孟千越從正殿回來，后面跟著個小姑娘。

羽弄溪飛在天上，其他當值的妖怪拿她沒辦法，且，她此次前來，王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就布下結界把她給擋在外面，而是容許她進入紅蓮宮的范圍內。

羽弄溪自然而然地以為，是程小公子在妖王面前幫他們羽族說了話，想到這里，程喻在她心里的地位直線上升。

隔著大老遠的距離，她一眼就看到了程喻，本想喊程小公子，思考了一番，轉口大喊道：“王妃！”

程喻：“……”

這一聲王妃之后，所有妖怪的目光都向程喻看過來。

“王妃？誰是王妃？”

“王已經有王妃了？”

“說的就是那只給王暖床的小貓妖吧……”

幾只妖怪在后面悄聲議論，鼠妖站在邊上聽得清清楚楚，這幾日，就一直有妖怪議論程喻的身份，甚至還有幾個狐妖說，早知道王這麼容易被拿下，他們早就上了，直到后來被鼠妖帶著，偷偷看了程喻的相貌之后，才偃旗息鼓。

狐貍天生就容貌姣好，他們很擅長利用容貌得到他們想得到的一切，卻是沒想到，程喻一只貓妖，竟然比他們還要惹人憐愛。

被鼠妖扭頭看了一眼之后，那些議論紛紛的小妖頓時閉嘴，畢竟王如今這麼寵著那只貓妖，可不能惹了王生氣，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尤其是這兩日，王簡直是殺人不眨眼，處理了好幾位禍害妖域的大妖。

……

孟千越倒是沒有因為那聲“王妃”說些什麼，走到程喻身邊后，伸出手放在他的額頭上，赤色靈力閃過，確定程喻無礙后，才開口問道：“怎麼出來了？”

孟千越這兩天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心情不虞，只要是他出現的地方，氣氛一片壓抑，眾妖怪話都不敢說一句，黑化值也是升升降降，直到今天程喻徹底好起來之后，才稍微恢復了往日的模樣，甚至今日在大殿上商討紅蓮妖域各大事宜的幾位大妖怪，都感到好似得救了一般。

程喻站在那里乖乖讓他摸，等他放下手之后才道：“出來找你。”

程喻說的話真真假假，可就是知道怎麼說孟千越才受用，果然，話音剛落，孟千越嘴角就勾起一小段弧度。

“她來做什麼？”程喻問。

羽弄溪下來后，站在距離他們遠遠的地方，不太敢靠的太近，然而雙手雙腳都在朝著程喻揮手，生怕別人不知道兩人認識。

孟千越似笑非笑，湊近程喻，拐著彎道：“不知是哪個小妖，說要吹枕邊風，給羽族說好話，枕邊風本王沒見著，要好話的先來了，你來說說，本王該如何做？”

程喻：“……”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