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意心臟驀地一跳:
“我不是!我是直男!你清楚的,我不喜歡男人!”
他反駁太快,也太慌張,偏偏他自己沒有注意到。
黎醒閉嘴了,他突然覺得他跟江晚意說這些就是折磨自己。
他跟江晚意約了晚上去一處清吧喝酒,又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掛斷電話。
電話剛剛掛斷,江晚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楊擇暄。
這是江晚意的大哥,比江晚意大八歲。
楊家一共兩個孩子,哥哥楊擇暄隨爸姓,弟弟江晚意隨媽姓。
一看到大哥的名字,江晚意臉色一冷。
他接起電話,楊擇暄的嘶吼立刻傳了過來。
“江晚意,你又不在家!”
江晚意沒回答楊擇暄,直接問道:
“大哥,你為什麼去我那兒?”
楊擇暄說:
“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要抓你去上班。”
江晚意想到被停掉的卡,說道:
“你是故意找借口讓我把微信里的零錢都轉給你,然后聯合爸一起停我的卡。”
面對江晚意的質問,楊擇暄回答得理直氣壯:
“是啊,這回你徹底沒錢了吧?沒錢就趕緊來公司上班,先當我的助理,我帶著你,你別想跟媽求情,這次媽也站在爸這邊的。”
“晚意,你都大學畢業了,不能再這麼玩下去了,你總要有點事情做啊。或者你不想來公司上班,你想做什麼家里都支持你,你總要有點夢想,有點追求啊?人如果沒有夢想,和咸魚有什麼區別?”
江晚意聽著楊擇暄的長篇大論,只覺得耳朵快長繭子了。
“大哥,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家里這麼有錢,我需要有什麼夢想?”
楊擇暄的長篇大論戛然而止,他深呼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地跟江晚意講道理。
“萬一我們楊家破產了呢?破產了你還拿什麼吃喝玩樂?爸和我都是一個意思,不是讓你一定要當什麼工作狂,只是讓你有個人生目標,有個追求,明明你小時候那麼聰明,一直是學校里的第一,怎麼后來成績越來越差了呢?”
江晚意坐在餐桌邊,心中的不耐煩堆積到了頂點,他看著冷凝的粥,直言道:
“楊家破產了不是還有程錦棲嗎?我大可以花程錦棲的錢繼續吃喝玩樂,現在的程錦棲可比楊家有錢多了。”
楊擇暄被江晚意噎得咳嗽兩聲,再也壓不住火氣,大吼道:
“不許花程錦棲的錢!不許找程錦棲!你不在自己家是不是又去程錦棲那里了?”
“江晚意!!!你也太不把程錦棲當外人了!你們只是朋友!程錦棲都26歲了,他早晚要戀愛結婚的!到時候你再去麻煩他算怎麼回事?”
“你們只是朋友!你懂不懂什麼叫社交距離?你們就算再好也要有點界限吧?”
楊擇暄的怒吼不斷從話筒里傳出來,可惜手機早就被江晚意扔在了桌子一角,他本人則去了臥室,根本沒在聽。
江晚意從床上凌亂的被窩里翻出程錦棲的眼鏡,戴在臉上。
他不是近視,戴上程錦棲的眼鏡后眼前依舊一片清晰,程錦棲的眼鏡是平光鏡,壓根沒有度數。
江晚意站在鏡子前,一雙桃花眼被平光鏡遮擋,像蒙了一層令人捉摸不透的霧,更顯勾人。
程錦棲每天就是用這樣的眼鏡偽裝自己。
江晚意對著鏡子撇撇嘴,拿起已經掛斷電話的手機,離開了程錦棲的家,打車去了程氏大樓。
程氏大樓坐落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在寸土寸金的A市占地廣泛。
江晚意進入程氏大樓向來暢通無阻,沒人敢攔著他。
他乘坐程錦棲的專屬電梯,直接去了程錦棲的辦公室。
臨近中午,程錦棲不在。
程錦棲的辦公室寬敞卻也空曠,除了必要的東西外沒什麼裝飾。
也因為如此,擺在辦公桌一角的花瓶就格外顯眼。
那花瓶不大,里面插著幾朵新鮮、嬌艷的玫瑰花,是絕對不應該出現在程錦棲辦公室里的東西。
程錦棲不是會給自己買花的人,他的幾個助理也不會這麼無聊。
這花會出現在程錦棲的辦公室,只能是別人送的。
江晚意緩緩走過去,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指尖輕輕撫過玫瑰花。
玫瑰花不斷顫抖,上面還帶著水珠。
他戴著程錦棲的平光眼鏡,眸中一片平靜,臉上一絲表情也無,可身上卻散發出一種和程錦棲身上類似的危險感。
江晚意戳了戳玫瑰花,指尖順著花冠向下,掐住了細嫩的花枝,突然用力,折斷了這朵玫瑰花。
玫瑰花摔落在桌子上,散落下幾片花瓣,倒刺戳破了江晚意的指尖,血珠落在散落的花瓣上,一時竟分不出究竟是花更紅還是血更紅。
江晚意掐斷所有花冠,將花瓣揉在掌心,不斷碾壓,任由嬌艷的玫瑰花在他掌心變成糜爛的花泥,汁液染紅了他的指尖。
花紅映在江晚意的眸中,讓他胸腔溢滿的煩躁逐漸變成了一種焦灼。
就像一直緊握在手的鎖鏈突然斷了。
朋友、距離,黎醒和楊擇暄的話交雜浮現在江晚意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