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學校的路上都不見人。
柏弈然把人送到家屬樓下,摘下頭盔隨意挎在手臂間,瑩白的月光下他薄唇微揚,“明天見。”
虞書年輕輕應了聲‘嗯’,“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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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大課間國旗下講話。
全校學生和各班的班主任都會出現在小操場。
學生按照班級和年級排好隊,各班班長和體委一起組織紀律。
班主任姍姍來遲,給后面幾個站沒站相的學生來幾下,柏弈然站在最后排,走到他旁邊的時候,她雙手環胸,低聲呵斥道:“站好了。”
柏弈然懶懶的打了個哈切,沒有再倚著后面的架子,順手把架子上搖搖欲墜的花盆扶正。
“柏哥,老魚說什麼時候讓你上去了嗎?”樊天羽在班主任走后,悄悄摸摸的跟柏弈然說話,“這次國旗下講話念檢討的都有誰啊?除了三班那個,是不是王遠新也得去?”
柏弈然:“……?”
嗯?
檢討?
他面露疑色,本來想問什麼念檢討,電光火石之間,被愉快的假期覆蓋的作業在腦海中逐漸顯行。
摸摸口袋,被他隨身帶著的,只寫了開頭三四個字的檢討,還安安穩穩的待在他校服的口袋里。
完了。
沒寫。
怪不得昨晚睡前總感覺忘了什麼事。
原來是檢討。
樊天羽罕見的從他柏哥現在的面無表情中讀出了那麼一點意思,他顫顫巍巍道:“你不會沒寫吧?”
只是檢討沒寫,柏弈然并不覺得這是個大問題,還有心思開玩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樊天羽隱隱有了猜測,可還是忍不住問道:“……好消息是什麼?”
“好消息是你猜對了。
”
樊天羽風中凌亂,抱著一絲僥幸心理,“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柏弈然刷的一下收斂面上的笑意,一字一頓,“你、猜、對、了。”
樊天羽:“……”
“那怎麼辦?!”
這嗷一嗓子未必能在整個聲音嘈雜的小操場引人注意,卻在這小范圍被他們班主任注意到。
“樊天羽?國旗下講話不許交頭接耳。”
樊天羽忙不迭的點頭,在老師扭頭看向別處的時候又說:“平時不寫就算了,今天國旗下講話你不寫,不是不給老魚面子嗎。老魚這人小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麼多老師學生看著呢。”
柏弈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提前開始寫。
只不過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事情多了以后堆起來他就容易忘記一些事。
柏弈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沒事。我脫稿,大不了現編。”
樊天羽投來不信任的目光。
柏弈然‘嘖’了一聲,抬起了手。
樊天羽頓時點頭表肯定,以他柏哥的實力和口才,一個小小的檢討書,脫稿肯定沒問題。
“在聊什麼呢?”虞書年校服上戴著臂章,從隊伍前頭一路檢查過來,大老遠就看見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樊天羽更是有說有笑的,柏弈然始終都木著個臉。
“說檢討的事呢。”樊天羽看了眼臂章,“學霸,今天怎麼是你查校服啊?平時不都是學生會輪流嗎?現在要輪班級來嗎?”
“原本查校服的人有事,找我幫忙。就順便把練習題拿過來,早上自習的時候沒寫完,剛才課間寫的過程,你拿回去看一下。”虞書年問道:“什麼檢討?還是上次被主任抓到的那個檢討嗎?”
“對。
我寫一半給忘了。”一半都說的多,柏弈然握著練習冊敲了敲掌心,“但沒關系。我想好了,一會上去直接脫稿背,就我這文采,現編絕對沒問題。”
只要想說,那檢討書認錯的話不是張嘴就來啊。
“那交的時候也脫稿?”虞書年從之前的搜索來看,對檢討書以及國旗下講話讀檢討的大概流程有了了解,“念完以后是要交給主任的吧?”
到時候主任看見交上來一張近乎于白紙的檢討。
事情可就大條了。
柏弈然沒想出個解決辦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老魚記性不好,我讀完了他忘記收了呢。”
“你要不……”虞書年把自己之前參考網上各個優選檢討以后,取其精華總結寫出的檢討書拿出來,“用這個湊合一下?”
……
國旗下講話以校長的演講作為開始。
臺上靠后的位置有一拍桌子,以校長為中心,左右兩邊的職位從高到低。
每年都那幾句話來來回回說。
柏弈然從來沒有認真聽過啊,就這麼干聽著,現在都快能背下來了,還是那種語氣都能模仿到分毫不差的。
手里的檢討書翻來覆去的看,從文字潤色到字里行間透露出的誠懇態度。
柏弈然想,寫這種東西其實才是最能展現學霸文筆的。
還有這個字,怪不得作文能得滿分。
根本找不出扣分點來好嗎。
“學霸也太好了吧,還幫你寫檢討。”樊天羽兩只眼睛都寫滿了羨慕,尤其是看見工工整整,字體飄逸的檢討書,跟平時他們糊弄寫的那種檢討完全不一樣。
這要是給老師看,拋開檢討本身不談,都得夸一下寫的不錯。
只是,讀的時候還是得做點修改,不然很容易被發現不是他寫的。
柏弈然反復看了幾遍,在樊天羽湊過來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抖了抖檢討書,然后嚴謹的對齊邊角疊起來,“羨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