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沒有持續太久。
虞書年翻找著校服口袋,摸索著拿出一個創口貼。
他掌心向上,伸出手把創可貼遞過去,在柏弈然愣住的眼神中抬手,指尖輕點了點自己右邊臉頰靠近下顎的位置,“這。”
柏弈然幾乎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手背順著虞書年指著的地方擦過,感覺到了細微的刺痛,再看手背上,也留下了點點血跡。
很少,再蹭一下就沒了。
應該是剛才打架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虞書年又把創口貼往前遞了些,“貼一下吧。”
柏弈然摸了摸臉上的傷,并不在意這個。這點小傷對他而言都算不上事,平時打架受傷要比這小小擦傷嚴重的多,但是面對虞書年遞過來的創口貼還是抬起了手,短暫且快速的攥了下衣擺,而后才小心伸手拿過創口貼,“謝了。”
虞書年收回手,見柏弈然面上笑意,不知不覺也勾起了嘴角,開口道:“別記學校給的那些名頭了,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虞書年,高二一班的。”
柏弈然手揣兜,聞言也自我介紹了一句說:“我是七班的……”
“柏弈然!!!”
身后傳來中年男人中氣十足的吼聲,話語中夾雜著壓抑不住的怒音直竄天靈蓋。
這突然闖入的聲音打破小巷中安靜寧和的氛圍。
——“又、是、你!”
名字后面還跟著教導主任咬牙切齒,他一手掐腰還余留著狂奔后的喘息,大口呼吸的上氣不接下氣。
顯然是收到消息以后第一時間趕來這邊,跑的腿肚子都在打顫,愣是堅強的一步一個坑向前。
柏弈然縮了下脖子,右眼瞇起,耳朵被震的難受,他側頭‘嘖’了一聲。
老熟人了。
學校年級主任,姓余叫余年,算是學校老干部了,從高一就開始跟他們這屆,圓頭圓臉的,不抓違規的時候看起來還挺親切,同學們起外號叫胖頭魚逗樂。
“余主任你小心點。”柏弈然揉了揉耳朵,語重心長道:“上次抓三班那個你閃了腰住院半個月你忘了?”
“少廢話。你們幾個,聚眾斗毆,八百字檢討周一國旗下講話都給我上臺!”主任雙手叉腰,銳利的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包括躺在地上那幾個試圖用手擋臉的。
在視線繞過柏弈然落到他前面的虞書年時,教導主任頓了頓,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瞇起眼睛,臉被柏弈然擋住大半,他看不清楚,索性拿著手里的記名冊上前,牙咬著拽下筆帽,邊走邊說:“你還找幫手了你?新來的?一天天的不學好,就知道打架。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名字是肯定不能說的。
虞書年純屬路過,也沒有參與,柏弈然想解釋,但奈何,現在的場景,虞書年確實是不能獨善其身。
于是……
柏弈然斜睨了一眼身后還在說教且逐漸靠近的教導主任,又橫著平移視線沖著虞書年眨了眨眼睛。
常年三好學生,穩居年級第一的學霸顯然沒有直面過教導主任校外抓人的壓迫感。
虞書年并沒有察覺到危機。
柏弈然揚眉,“還不跑?真想寫檢討啊?”
下一刻,柏弈然直接握住虞書年的手。
“誒?”
虞書年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暫輕而急促的狐疑,被柏弈然拽著轉了個身,無奈邁開步子跟他一起跑。
腳步邁到一半的教導主任:“???”
以往打架被抓,柏弈然別說跑了,記名的時候連假班級假名字都不做,直接報真名,還會主動糾正記錄的錯字。
簡直就是敢作敢當這四個字的代名詞。
這次被抓,也不知怎麼,腦子一熱就跑了。
距離上午考試結束已經過了段時間,學生該回家的回家,有的不回家的中午吃完了飯也都回教室復習去了。
這會也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街上幾乎沒什麼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
最起碼是已經沖出了教導主任的視線范圍,且以教導主任的噸位和體重相匹敵的速度指定是追不上來的地方,柏弈然這才停下。
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額前的短發被汗水浸濕,劃過臉上傷口的時候還有點疼。
柏弈然抬眸,一雙眼睛明亮清澈,全然沒有劇烈狂奔以后的疲軟。
呼吸還沒有喘勻,他抬手蹭過臉上滑落的汗水,看著同樣在平復呼吸的虞書年,他展顏一笑,“嚇傻了?”
虞書年搖了搖頭,胸口不規律的起伏。
他平時不會刻意去鍛煉,但體育課一千米也是能正常跑下來,偶爾還會練習提速,但剛才跑的匆忙,心里又一直想著別的事,一時錯了呼吸,后面再調整也來不及了。
柏弈然咳了聲,左右看著,“坐這等我一下。”
虞書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柏弈然已經兩步邁上臺階,走進了小賣店。
再出來的時候,他手里多了兩瓶功能飲料。
柏弈然:“先拿著冰一下,等氣喘勻了再喝。”
大熱的天,剛從冷柜里拿出來的飲料外面很快結上一層冰霜,手一摸就化開。
剛劇烈運動后喝水對身體不好,但手握著飲料,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蔓延,也能在瞬間驅散夏末燥熱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