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抓著的遙控器掉到地上。
啪一聲。
*
婚后,其實他們的相處方式倒也沒什麼變化。
賀關一年中有三個月都在島上教孩子們音樂課,這三個月樓冬藏不工作陪他,而他剩下大半年則會從島上回來淮陰,和樓冬藏待在一起。
他閑不住,所以把之前的開盲盒工作室撿起來,又慢慢開始做自己的音樂品牌。
只是這一次他并不著急,一切都按部就班,按他想的方向慢慢推進。
又是一年立春,賀關做的一張唱片紅了。
彼時,藏冬園后山,北海館的小溪旁,他正坐在柳樹下新修的秋千上,慢慢晃動秋千打電話。
樓冬藏挽起褲腿,在下面流動的溪水上的汀步走,一直走到他面前,要去沒收他的手機。
“好哥哥,讓我打完最后一個電話,就最后一個——你別打擾我——別過來聽見沒——”
“晚上也這麼喊試試?”
賀關紅著耳朵反射性抬腿,沒想到樓冬藏躲也沒躲,被他一腳踹進溪水里。
樓冬藏坐在溪水里沉默兩秒,慢慢起身,抹了把臉上的水,眼神里沒一絲生氣的意味。
他對賀關從來沒有脾氣。
“我不是故意的,愛你。”
賀關捂著電話聽筒,忙里偷閑解釋一句,接著打電話去了。
他還要和寧之禾確定經銷渠道,這個比較著急。
“賀關,下來玩水,別打你那個天殺的電話了,”樓冬藏把濕水的劉海向后擼起,喊他,“讓你工作沒讓你拼命。”
“不行,我這事兒多著呢,你別鬧……啊!這麼冰!”
“你和電話結婚還是和我結的婚?下不下來,再不下來還拿水潑你。
”
“樓四你……有本事你別耍賴!別潑我手機!”
“那你從秋千上下來。”
“我就不,有本事你過來。”
“也行。”
“等等,等等,你別過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干什麼,涼,涼死我了!……我求饒,我求饒還不行嗎?……啊!你還潑!”
“今天求什麼都不行。”
“別朝我身上鉆!你這個冰手!……哈哈哈癢……別咬……”
笑鬧聲在園林里回蕩,檐角的黃嘴麻雀動動腦袋,理解不了溪水里兩個渾身濕透的人類到底在干什麼。
遠處有風。
草木蔓生,春山化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