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戰服上有些濕黏的泥土,不知道從何而來。
池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走桌上的瓜子皮,高興地去翻他的包,說:“拿來了?”
“所有的備份資料都在這里。”
“真不錯。”池魚打開包,看向里面滿滿的、標注序號的硬盤條,滿眼的高興都溢出來了。
她余光掃到地上的兩架無人機,問。
“對了,這次的載人無人機用起來怎麼樣?我看能載動你。”
“那是我輕,帶上這個包就不行了,在中途摔了兩次才勉強過來,回去讓技術部隊再改善改善。”
“好,反饋意見表我就稍微潤色潤色。”
而進機艙的男人在她身旁的座位端正地坐下,打開一張紙,在上面斟酌地停停寫寫。
他平時戴平光眼鏡,此時卻沒戴,露出鋒利的眉眼,沒有了做助理時的溫和。
池魚探頭過來,念出了聲:“辭職信?這麼快就寫啊?”
“當然,不然賀老板再找人比較麻煩。”
他似乎習慣了喊賀關為老板,一時半會兒沒改過來,懊惱地抿了一下唇。
池魚看了兩眼便沒了興趣,抱著背包傻樂,像抱著食物的冬眠熊。
過了很久,她才收起笑,問:“那咱們走了?”
“嗯。”燕煦抬頭,看向窗外郁郁蔥蔥的島嶼,說,“剩下的就不是我們負責的了,執法部隊很快就到。”
“好。”
“走吧。”
直升機悄無聲息地駛離這里,安靜地像從未來過。
第94章 巧克力 眼睛是一種欲望器官。
樓英杰死后, 賀關和樓冬藏從島上離開,去主家收拾他的遺物。
他們走時,那艘遠遠停在海里的貨輪還屹立著,但此時因為沒有了人, 再加上海水飄搖, 像失去主人的物件。
那艘貨輪就是樓英杰從島外向島內運送物資的船, 只是這物資要加上雙引號。
上次樓冬藏來主宅時, 他還看不見, 這次重新看見了, 走路時視線不停地掃來掃去,像要把周圍的建筑都刻在腦子里。
主宅的仆人遣散了很多,樓冬藏不喜歡周圍有太多人,只留下廚師和保潔。
他把遺囑的復印件分別寄給了兄姐, 想必他們很滿意, 才沒有后續來電。只有樓秋收打了個電話說要過來幫他收拾遺物,被樓冬藏拒絕了。
她還有孩子要照顧,樓冬藏并不想讓她更麻煩, 他現在也不是視力障礙, 整理這些東西綽綽有余。
賀關牽著他往樓英杰經常住的那間屋子走, 路上卻沒看到那只叫巧克力的暹羅貓。
“巧克力呢?今天倒沒見它在這里閑逛。”賀關問。
樓冬藏回他:“巧克力愛去花園睡懶覺, 應該在那邊。”
“那我一會兒去找找它。”
“好。”
樓冬藏先打開的門。
賀關在門打開的瞬間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什麼生物剛剛死亡。
他那天在醫院和樓英杰談話,聞到的都是這種味道, 太過熟悉, 因此下意識皺起眉。
樓冬藏站在門口, 像被定住了。
賀關越過他肩膀向里看, 看到那只叫巧克力的暹羅靜靜地躺在椅子上, 和平時的趾高氣昂不一樣,現在它的肚皮沒有一絲起伏。
倒是不用找了。
賀關往前走過去,伸手撫摸貓咪的頭。
但暹羅貓死后尸體僵硬,他像在摸一塊長毛的、冰涼的石頭。
賀關看到旁邊裝巧克力的盒子,掰開暹羅的牙齒,看到里面殘余的巧克力。
叫巧克力的貓咪吃了兩塊巧克力,死在這里。
他們一起把貓咪送到動物醫院,問能不能尸檢看看是什麼時候死的,醫生說沒那麼麻煩,剛死沒多久的貓他一看就知道死在什麼時候。
他檢查了巧克力之后,說出一個準確的天數。
醫生的水平不得而知,但看門庭若市的樣子,應該說的是真話。
賀關算了算,剛好是樓英杰死的那天。
他們沒有在主宅這里辦葬禮,把樓英杰葬在了島上一片靠海的山崖。
島上三千多人都去參加了,黑壓壓的一片,壯觀又靜默地站在他墓前,到了傍晚,人們各自散去。
晚上回來,賀關看向桌上的航空箱,問:“咱們把巧克力埋在哪里?”
“花園吧,”樓冬藏想了想,“它是媽媽的貓,媽愛去花園,后來媽不在,它就總自己去。”
“嗯。”
他們把貓咪在花園埋下去,兩個人一起做了個手工的漂亮貓咪墓碑給它,上面放著它最愛吃的貓糧和貓零食,還有貓薄荷。
他們無法得知巧克力怎麼知道樓英杰的死訊,也不知道它從哪里找來的兩塊巧克力,明明樓英杰在的時候,這里的仆人都不能用巧克力作為禮物,入職時就會被問到喜不喜歡吃。
葬完巧克力,他們開始收拾樓英杰的遺物。
樓英杰留下的東西太多了,樓冬藏首先處理主宅的部分,而島上的太遠,樓冬藏還沒動,過了半個月,李蘭聽給樓冬藏打電話過來,問樓冬藏要不要郵寄過去。
樓冬藏應下,在隔天收到了七八箱木箱,被快遞放在樓家主宅的門口,接著傭人把這些搬到樓英杰的房間。
這幾天賀關回去上班,樓冬藏又一直在主宅整理遺物,因此他們就住在主宅樓冬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