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戰友、我的老婆都因為身體原因受限,我做的方向勉強幫到其中一個,可又幫不到另一個。我招誰惹誰了,我到底擋了誰的路,我不明白怎麼只是做生意,怎麼就那麼難。”
“殺了他之后,我把我那個戰友給剖了,器官都賣到黑市,拿著錢買了這座島。”
樓英杰語氣平穩,像說明天吃什麼。
“弦月不知道我殺人這件事,但李蘭聽得知道,他是設計師,他得參與之后的設計,我也就告訴了他。”樓英杰說了那麼久,嘴唇泛白,又很干渴,但他沒管,接著說下去,“我就把他接過來,把他放到這邊做產品研發。”
“這個島上一開始只有他和我兩間茅草棚子。你和老四現在住的地方,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只有這間重新蓋了之后有樓梯。后來的,就都設計成了無障礙房屋。”
“我們在這安頓之后,我很缺錢,缺大量的錢。弦月總是生病,需要人照顧,我請保姆還只是小錢,李蘭聽需要試錯,他的試錯成本不低。剛好我不是個正直的人。”
“賣器官確實來錢快,而人很怕死,尤其是健全的人。”
“你知道我開始倒賣這些的第一年,經手最多的器官是什麼嗎?”樓英杰問。
賀關想了想:“肝吧?”
肝可以再生,而肝病患者的人數非常龐大。
賣肝,是相對不那麼難抉擇的選項。
“你真的……真的很不錯。”樓英杰笑說。
他繼續說:“我開始了這些研究,但是缺少人手。當年公司解散,離開的人有一部分是殘障人士,他們相信我們做的產品,找到我,希望在我手底下接著干活。
我就慢慢地……慢慢地摸索出了三條線。公司、和殘障人士一切有關的研發、還有地下。”
“那為什麼把地下那條線給了樓君奪?”賀關突然插話。
樓英杰回:“你聽了那麼久,也想了很久,依你看,是什麼原因?”
賀關突然明白了什麼,說:“依我看……你并不喜歡樓君奪,你也不偏愛他。”
樓英杰靜靜聽著,稍微笑了笑,像在贊賞。
“只是樓君奪是個更大的……目標。”
“在人上船之前,所有的事都是他經手的,如果一旦有警方介入,你可以在人上船之前切斷渠道,”賀關安靜了很久,才把后面的接上,“他是你的盾。”
也是一步棄棋。
怪不得。
原著里,樓英杰對樓君奪的態度說不上喜歡。
可即使樓君奪后來因為戀愛腦騷操作頻出,最后樓英杰也還是越輩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了樓君奪。
從此,樓君奪一路聽到的都是溢美之詞,而樓冬藏越發邊緣,淡出人們的視線。
正因為樓英杰偏袒的孩子從始至終就不是樓君奪,所以可以放心讓樓君奪接手,放心地讓樓君奪接觸最賺錢、最臟的勾當。
那些毒/品、那些偽裝得那麼漂亮的色/情產業、那些看起來很真實的邪/教,都是樓君奪要做的事,是最賺錢、最滿足人掌控欲、表現欲的地下產業,也是警方會用上更多精力去關注的事,也是一被查到就萬劫不復的事。
但樓君奪短視,沒看到這一點。
這一招聲東擊西實在是太過隱晦,以至于很多人到最后還沒看出來。只有愛小孩的父母,才會不想讓孩子插手,才會想讓孩子過上普普通通、與世無爭的安靜生活。
樓英杰偏愛的人是樓冬藏。
是他眼盲的、孤獨的孩子。
從始至終都是。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不更新,要答辯,忙。
第92章 秘密 不是不愛我,是不能愛我了。
樓英杰:“別告訴他。”
“他會明白的, ”賀關偏了偏頭,“其實我覺得他已經明白了。”
“為什麼這麼說?”
賀關:“不然他不會痛苦。”
樓英杰沉默著。
許久之后,賀關提醒他剛才的故事還沒講完,樓英杰才身體一抖, 重新聚焦渙散的雙眼。
“你還要聽?”
“很有意思, 為什麼不聽。”
“好吧, 你真是個膽大的小孩。”
賀關得意地笑起來。
可能是樓英杰比賀關大了太多, 賀關在他面前十分活潑。
于是老人接著說下去。
“接下來就是我和這些殘障人士的故事了。”
“我認識了……很多很多人, 她們要麼沒有手, 要麼沒有腿,要麼沒有眼睛,走在街上會被人盯著看很久。她們愿意留在這個只有她們的島,愿意在那里工作, 讓我有機會回家和弦月一起生活。”
“有一次我和往常一樣回家, 弦月又和我說她想要個孩子,她想把ta叫做冬藏,女孩男孩都好, 想把兩個小孩配個對。”
“我就問她為什麼這麼喜歡孩子, 那時候她已經四十多歲了, 不適合再生孩子, 所以我其實……不太同意。”
“她第一次和我生氣, 流著眼淚質問我,說我到底懂不懂她到底想什麼, 說一個病了的、沒有用的人, 最需要什麼?”
樓英杰看向賀關, 不說話。
賀關接口:“別人的依賴。”
“賀關, ”樓英杰長嘆一聲, “我不如你。”
“你只是不熟悉,”賀關半闔著眼睛,像要聽困了,笑著說,“我只是……很得心應手。
”
樓英杰注視他很久,才說:“你的心事也很多,你還年輕,不要想那麼多。”
賀關攤了攤手:“難道是我想這麼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