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關:“走路還是那麼沒聲音……”
樓冬藏:“你太吵了。”
賀關:“?”
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我吵?
樓冬藏:“不要彈了,我要聾了。”
賀關:“……哦。”
樓冬藏自動把這個“哦”轉換成“好的”,不再和他攀談,問岳叔:“管家,什麼時候吃飯?”
岳叔的聲音從廚房傳過來:“馬上好,你們先去坐。”
樓冬藏:“不用,我去樓上。”
賀關又愣了。
他今天一天愣住的次數比他穿書到昨天還要多。
為什麼連飯都不和自己吃了?
賀關心說你的喜歡是喂狗了嗎,現在連吃飯都要躲著。
他是什麼瘟疫?
還沒等他在心里想好一個說辭,樓冬藏已經在岳叔那里拿到自己的飯,轉身去樓上。
但從廚房到樓梯這段路他走得很慢,似乎因為手里拿著飯的原因,樓冬藏不能很好地找到方向。
賀關跟在后面,在他歪的時候踢了一下他的拖鞋。
樓冬藏在原地站住,兩秒之后說:“謝謝。”
賀關驚呆了。
這點事還要說謝謝?那之前那麼多……
賀關兀自沉浸在震驚里,放任樓冬藏自己上樓。
他反應過來之后第一反應還是去看樓冬藏,發現這人端得很穩。
樓冬藏嘴唇在動,似乎在數數。
賀關很快明白他在數什麼。
是樓梯的階數。
在賀關在的時候,他只要拉著賀關,賀關停他停就可以了。
賀關收回眼神,突然明白了很多人對他冷漠的原因。
只要看不到就好了,看不到就不會覺得樓冬藏過得不好。
看不到就可以當鴕鳥。
賀關跟著他上樓,剛上了兩階,被人叫停。
樓冬藏:“別跟過來了,賀關。”
賀關:“……為什麼。”
我現在連幫你的資格都沒有了?
樓冬藏:“太擠了。”
賀關像被釘在原地。
樓冬藏說那張兩個人一起用的桌子,和自己一起太擠了。
但賀關依然上了樓。
樓冬藏把飯菜放到小桌上。
賀關繞過他,徑直去了臥室。
他抱著自己的枕頭和衣服出來,經過樓冬藏飯桌,想說什麼,在原地站住,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站在樓冬藏的角度,這個方式可以說非常正確。
樓冬藏在脫敏。
賀關沒有答應他隱晦的表示,那麼他先一步把賀關推開。
賀關會感到尷尬,會疏遠,那麼他就先一步做了。
他主動把他們的關系掰回正常。
愛生恨,喜歡導致厭惡,不是沒有道理的。
賀關抱著衣服和抱枕停頓片刻,最終什麼都沒說,下了樓。
他把衣服放在鋼琴上,壓出一堆毫無意義的琴音,抬頭看二樓。
這次,樓上的人沒有第二次說他吵。
樓冬藏吃完飯,岳叔來拿碗碟。
岳叔看樓冬藏坐在飯桌邊低頭,知道他在發呆,沒有打擾,只是拿起吃過的飯菜。
樓冬藏突兀地問:“我太強求了?”
即使眼盲,樓冬藏也一直是驕傲的。
讓他說出“強求”這兩個字,無異于他在挑戰自己的自尊。
岳叔把碗疊放在一起,說:“他躲了你一下,你今天躲他幾次?說的那都是什麼話,這不是扯平了你還欠他的嗎。把歉道了。”
樓冬藏:“就這些?”
岳叔:“那叔說你們既然這樣了,別繼續了?”
樓冬藏:“……不可能。”
岳叔:“我不干涉他,偶爾干涉你。你過界他察覺不到。怎麼,騙了這麼久還不夠,現在還要拿捏他?”
樓冬藏:“……”
岳叔:“以退為進可以。別讓他難過。
”
樓冬藏:“不知道。”
岳叔:“什麼?”
樓冬藏:“不知道什麼對他有用。這麼多天我見過他最劇烈的情緒波動就是和我生氣。沒別的方法。”
他只能用讓賀關生氣的方式讓賀關意識到,自己在他的領域里重要。
岳叔:“……凈出損招。”
樓冬藏抬頭:“叔,幫我。”
岳叔:“………………”
原來在這等著他。
作者有話說:
五一勞動節快樂,勞動一下。
第42章 夏夜 別擔心,我追你。
晚飯過后, 賀關把一樓空置的一個房間收拾出來,自己睡。
收拾東西過程中岳叔要來幫忙,被賀關回絕了。
賀關:“還以為叔去看他了。”
岳叔:“剛回來。”
賀關扯平床單,點點頭, 什麼也沒說。
岳叔:“不好奇他和我說了什麼嗎。”
賀關:“好奇, 但是不想問。”
岳叔也點點頭。
兩個人打啞謎一樣說了兩句話, 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夏初夜里, 再加上兩層樓, 樓下自然比較涼。
賀關靠在床頭拉了拉被子, 往外看,看到桂堂后面遠遠的景元池閃著波光。
外面突然有聲響。
賀關聽了兩分鐘,是樓冬藏半夜下來倒水。
對樓冬藏來說,白天和夜晚沒有分別, 因此之前一度睡不好。
賀關也是和他睡了幾天之后發現的, 只要自己回來晚,樓冬藏就會一直等。
因為賀關不在他睡不著。
現在顯然是沒睡著。
賀關坐在黑暗里,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他自己都還在找詞形容。
當然不是厭惡、或者討厭。
不然賀關在知道樓冬藏并非直男的那一天就會和他劃清界限, 也不會放任他們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可怎麼他什麼也沒干, 就到現在這個情況了?
賀關沒打算出去看, 本以為樓冬藏喝完水就會走, 卻聽到他腳步一轉, 向自己房間來了。
賀關焦慮得當場從床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