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關充耳不聞,給樓冬藏拉開椅子,握著他的手放下椅背上,示意椅子在這里。
外人看來,他們只是膩歪地謙讓誰先坐下。
樓益坐在他們對面,看到賀關,露出個討好的笑。
賀關和對方點頭,算打過招呼。
相比別的來路不明的人,見到樓益讓賀關有種回家的感覺。
而樓冬藏無視他大哥慣了,今天也一樣,樓益并沒有和他打招呼。
更何況樓益知道他看不見。
今天看到他這麼毫無障礙、仿佛好了一樣坐下,樓益反而盯著他看了很久。
在外人看,這些更像是針鋒相對的信號。
賀關他們是兩個人,進來拉椅子動靜不小,現在又一起坐下,有幾個人自始至終沒移開放在他身上的視線。
那視線從賀關的臉上向下,衣領、到腰、再到被桌子擋住的下面一些。
有賓客發出遺憾的輕嘆。
真標致……
自從失明之后,樓冬藏對視線的敏感程度就像貓見了貓薄荷,他自然感覺到繞過自己、又轉到身邊人身上的目光。
陰郁的男人抬起眼睛,那雙青藍色的冷漠眼眸大軍過境般掃視一周。
好幾個人起了雞皮疙瘩一樣移開視線。
那麼久不見,這雙眼還是那麼瘆人。
不過樓冬藏和以往一樣,倒是出乎他們預料。
聽說他最近得了不足為外人道的病,除了氣質還是那麼瘆人,別的這不是好好的嗎。
還和男人結了婚。
賀關和樓冬藏先后落座,長桌盡頭是主座。
樓英杰不在,應當還在等候室。
——樓家的主人不會提前到場,直到賓客齊聚,才會出現。
賓客在兩人等待期間陸續趕來,私語聲漸大。
賀關在來之前已經被科普了幾個和樓家交好的家族,看到金玨到場時并不吃驚。
對方和他對上眼神,冷冷地撇開。
因為這里并非公司,他眼中的厭惡更加明顯,毫不掩飾。
看到樓冬藏時更甚。
賀關懶得理他,低頭數樓冬藏手指指節的褶。
奇了怪了,從賀關來到這里,金玨就沒給賀關什麼好臉色。
就算賀關是關系戶,也沒必要這麼惡心吧?每次見自己都像被非禮了一樣。
除去樓英杰,這里來得最晚的人是樓君奪。
他頭發后梳,笑容和煦地走進宴會廳,笑說:“大家都在啊,好久不見。”
有相熟的別家小輩和他打招呼,頓時一陣熱切的寒暄。
賀關數勺子上的花紋。
就差你了,可不是嗎。
跟在他身后的還有一位,賀關特意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天送請柬上門的人。
沒想到的是這位后面還有一個。
賀關認識。
是燕煦。
燕煦怎麼會跟著樓君奪的助理過來……?
三個人先后走進廳內,后面兩位一前一后落座,在長桌稍遠的地方坐下。
那里是和樓家交好的家族的位置,離金玨很近。
賀關皺起眉,發現燕煦很明顯地避開自己的視線,坐到位置上之后,更是頭也不抬,安靜如雞。
而樓君奪走到最接近主位的位置,站在賀關對面,疑惑地問:“小關?你怎麼在這里?你不是……”
他聲音不大,甚至帶點無辜,但足以讓這里所有人都聽見。
宴會廳里頓時一靜。
針落可聞。
無聊的富人們嗅到八卦的氣息,頓時像嗅覺靈敏的杜賓立起耳朵。
賀關很輕地一笑,說:“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
他語氣溫和,像長輩關愛小輩。
樓君奪當然已經知道自己白月光和小叔叔結婚的事實。
事實上,在拿到賀關說的地址之后他就做好了準備。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在爺爺的壽宴上兜頭送他一盆狗糧。
樓君奪微笑著接下這句話:“最近當然不錯,小關你是不是瘦了?想想也是,畢竟結婚……”
樓君奪擔憂地將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恨不得想讓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樓冬藏是個多麼麻煩的事物。
看不見了還要隱瞞,他可不會聽那個老頭子的話。
樓冬藏瞎了這個消息爆出來,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更何況娶的還是自己心心念念這麼久的賀關……
賀關剛要接話,宴會廳門口便走進一位老人。
他拿著拐杖,不緊不慢向里走,路過樓君奪時毫不留情面地說:“君奪,怎麼這麼沒大沒小。”
樓君奪:“爺爺,我冤枉啊,您……”
樓英杰落座。
“你剛才怎麼叫賀關?”
“小關是你該叫的?沒家教。”
“叫叔叔。”
樓君奪擔憂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第35章 漢玉蟬 可以親你嗎?
“樓老先生, 您和一個小孩子置什麼氣?他還小……”
樓英杰冷哼一聲:“他還小?他不小了!在這里不知輩分,傳出去讓多少人看笑話。是覺得沒人知道賀關是我的干兒子,要給所有人宣傳宣傳?”
樓君奪聽到“干兒子”這個字眼,頓時眉頭一皺。
他感受到眾人的視線, 又很快撫平眉頭, 露出真誠的笑, 討饒道:“爺爺, 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和小關……我和叔叔是多年的朋友, 現在突然遇見,一時間沒克制住。
”
樓英杰:“朋友?”
樓君奪:“嗯,小時候收留過我呢,你說是不是, 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