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棋只是爭執,最終沒打,只要拳頭沒落下去,就還是只動嘴的好青年。
但賀關還是想做到兩全其美。
這是他第一次帶團,明明這場輿論可以完美地平息,卻開頭就在這里跌了一跤。
賀關不甘心。
他最終還是決定去找白小桔談一談。
可找到童家棋時,童家棋卻詫異地說:“我媽?她說要回去散散心,早上就坐車回老家了,我看她實在不高興就讓她去了……”
賀關沉吟片刻,問:“你很你媽最親近,知道她為什麼不離開童剛嗎?為什麼被打了還不走?”
童家棋在賀關的辦公室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他痛苦地說:“我勸了我媽很多次,但她從來沒聽過……真的,我不明白……”
賀關:“你爸對你媽好嗎?”
童家棋:“以前很好,之后我做了練習生,很長時間不在家,我就不知道了。”
賀關:“如果不是之前沒能出道,回家了兩天,你還不會發現,是不是?”
童家棋不停點頭,咬著嘴唇發抖。
賀關揉著額頭示意知道,讓他回去訓練,轉頭叫來杜俊彥,讓人開車帶自己去白小桔回的村子。
他在路上補眠,昨晚沒睡好的黑眼圈加上皺巴的西服,下車時哈欠連天,和這個小村子倒很適配,沒有違和感。
不過還好個高腿長,臉還是帥的,所以不至于被人認成怪人。
賀關剛走到村口,聽見人聊天。
“小桔回來了?哎呀別告訴我,晦氣晦氣,別讓她來我家串門……”
“你肯定想聽,別走別走……”
“說嘛呢,讓我也聽一耳朵。”
賀關越往村子里走,聽的東西越多,走到白小桔家門口時,已經聽完了一整個故事脈絡。
*
這件事竟然還要追溯到白小桔的爸媽。
白小桔生下來之后,白小桔他爸就開始出去賭博,一開始只是推牌九,后來玩大點的斗地主、打麻將,再后來是老虎機。
他對老婆不停絮叨的不耐煩程度也從稍微,到一些,到很多,最后開始動手。
哪一家打老婆全村都知道,但不會去勸。
那是“家事”。
白小桔她媽在一次反抗時被她爸失手打死。
那天白小桔剛上完高一,她像往常一樣聽媽媽的話在隔壁屋子躲了一會兒,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再看到媽媽,卻只能聽到最后兩句話,人就咽氣了。
從這之后,她爸不再賭博,對她異常好,白小桔卻和他再也親近不起來。
直到他死。
賀關不知道白小桔媽媽臨死前對她說了什麼,但他設身處地思考片刻,應該類似于……“忍忍吧,忍忍就好了,小桔,別像我這樣……”
沒想到她長大之后,卻也逃不掉被家暴的命運。
這次她不敢重蹈媽媽的覆轍,選擇了忍。
相對于被打死來說,還是命更重要。
這樣賀關倒是能理解白小桔的做法。
因為忍忍不會丟命。
可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麼童剛會信誓旦旦地說白小桔不可能承認家暴呢?
*
賀關最終問到白小桔家的住址,被幾個熱心的村民帶著往最里面走。
他打開門時白小桔正在燒地鍋,蒸饅頭,煙灰一陣一陣,嗆得人眼都睜不開。
賀關沒想到她不會用地鍋,捂著鼻子嘴去撥爐灶里的柴火。
不一會兒,地鍋恢復工作,煙囪正常冒煙,賀關這才從椅子上站起來,怕越抹越臟,沒去擦臉上的灰。
白小桔端著盛著凈水的臉盆,站在門外,看見他出來,把臉盆放在地上,默默走遠,說:“洗完臉就走吧。”
她依然維持上次的態度。
賀關并沒被她的冷淡逼退:“謝謝阿姨。”
白小桔坐在院子一角,離他很遠的木凳子上,接著發呆。
很快童剛回來了,拿著兩瓶啤酒,看見家里有人,還是自己見過的:“你來干什麼?”
賀關:“我想和你們再探討一下這次家暴的事,家棋馬上出道了……”
童剛拿起家里木車上的木棍,說:“你再在我家待著試試看?”
賀關看了看棍上的木釘,見理論行不通,便回到車里,讓杜俊彥開車回去。
在回程路上,賀關給樓冬藏打了個電話:“老樓,我今天不回家了。”
樓冬藏明顯地失落下去:“為什麼?”
賀關:“這邊太著急了,得馬上解決,不解決我不放心。”
樓冬藏:“具體能和我說說嗎?”
此時杜俊彥正開到一個集市,現在下午三四點,人還不少。
賀關:“我下去買輛電動車,汽車目標太大了,還沒開到村口就有人發現了,一會兒和你說。”
樓冬藏:“嗯。”
賀關讓杜俊彥留了件毛毯給自己,帶著毛毯和電動車重新往白小桔在的村子開。
樓冬藏:“你要去哪?”
賀關單手握把:“我帶的藝人,童家棋,撞見他爸家暴,差點上去打了人。現在要證明他沒有打人,就要解釋他爸家暴,他追上去是一時沖動。但他爸對這個好像不是很在意,他媽也不承認……這能是為什麼?我現在就在他爸媽家的村子里。”
如果不是家暴,那能是什麼呢?
難道這些都是演戲?
樓冬藏:“只解釋他沒打人,不夠?”
賀關嘆了口氣:“是啊,好歹是公眾人物,在街上壓著人要打算什麼事兒?要有個合理的說法吧,那肯定要解釋他爸家暴,但是他媽不承認,那我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