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關只好拔掉鑰匙去關車門,拿著手機和他理論:“這電話打了快一個小時,你還要說一天都沒聽到我說話,我上哪說理去。”
樓冬藏聽到他這邊的動靜,問:“到了嗎?”
賀關:“嗯,正在關大門……這門鎖也得換,換成指紋的吧,當時怎麼想的?為了符合古典風格,連鎖都用還要插門閂的銅鎖……這要是生銹……”
而且也不安全,外人來稍微一推就進來了。
之前就是。
他繼續向里走:“我怎麼沒看見燈?真裝了?你不會騙我吧。”
樓冬藏:“只在最里面裝了。”
賀關:“怎麼沒把外面也一起裝了。”
他語氣太過疑惑,如果不是樓冬藏記性好,都要被他帶到溝里。
樓冬藏:“你自己說的,只給七進門裝。”
賀關:“看我這記性……”
樓冬藏輕聲催促:“快來,等你很久了。”
賀關這下才是真的愣了,邊走邊說:“什麼叫等我很久了?”
樓冬藏:“字面意思。”
賀關拿著手機,沒再說話。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給樓冬藏打電話,樓冬藏這邊一直很安靜。
從始至終,樓冬藏就動了一次,就是從現在的位置起身,去找岳叔問有沒有菌菇。
那時候才剛剛六點。
難道那時候就在樓下等他?
一直等到現在?
賀關越走越快。
他走到近處,終于遠遠看到七進門傳來的光源。
暖黃的溫暖映入眼簾,在黑夜中照射出屬于自己的一塊明亮區域,襯得花墻溫馨、樹影模糊。
賀關走到第一排兩個地燈前,看到站在門口的樓冬藏。
早上送自己上班已經足夠驚喜,沒想到還有更大的驚喜。
賀關:“怎麼不找個東西坐著,站著不累?還在這吹風,外面不冷嗎?要我說多少次……”
樓冬藏聽到他急匆匆走到近前,把電話掛掉,說:“快來。”
他朝賀關張開懷抱,說:“等你很久了。”
他姿態包容,衣褲單薄,等了賀關很久,在地燈燈光的映襯下,一身暖黃。
這誰能拒絕呢。
這讓賀關怎麼拒絕。
賀關走進他的懷抱,和他抱在一起,眼皮顫抖、聲音也帶出來一點,說:“沒有下次了。”
樓冬藏笑著在他耳邊說:“下次穿厚點。”
兩個人只是簡單抱一下,抱完賀關立刻去摸他的額頭,被樓冬藏預判,擋住手,說:“沒發燒。我體質很好。”
賀關:“騙鬼呢你。”
“上次只是意外……”
“嗯嗯嗯,好好好,都是意外。走,跟我上樓先測個體溫再說。”
樓冬藏自己一個人在家不開燈。
地燈被關掉,他們一起向樓上走,呼吸和體溫清晰可聞。
賀關拉著他,心軟得一塌糊涂。
*
體溫確實沒問題,量完賀關便下樓做湯。
菌菇湯很好做,幾個菌類改刀切好,汆熱水一分鐘,撈出來備用。
趁燒水去稍微翻炒好熟的胡蘿卜絲,兩樣能一起備齊。
樓冬藏站在門口:“和之前的鍋聲音不一樣。”
賀關:“嗯,之前用的不銹鋼涂層鍋,這是石鍋,用的木鏟。”
他把菌菇和胡蘿卜絲放到一起,加水沒過,等熟之后轉小火。
賀關偶爾看一眼鍋,靠著料理臺說:“煮湯總讓我想起剛來那會兒。”
樓冬藏略微停頓,遲疑地問:“我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賀關樂了:“審時度勢。”
這一頁便被輕輕掀過。
菌菇很快煮熟,賀關把湯轉小火,說:“叔呢,晚上怎麼沒見他人。”
樓冬藏:“出門買菜。他說這時候打折。”
賀關:“這時候確實打折……我前兩天買的椰子呢?今天給它砍了。
”
樓冬藏不確定地說:“冰箱里?”
賀關:“幫我找找,我看個鍋。”
冰箱就在料理臺附近,樓冬藏伸手摸過冰箱表面,卻一點沒認出來,直直往賀關身后走過去——
被賀關往旁邊半步,擋住了。
“冰箱你剛才摸到了。”
樓冬藏撞到賀關身上,下意識按著他肩膀停住,皺著眉問:“我摸到了?”
賀關直想笑:“嗯,后退半步。”
樓冬藏:“怎麼可能。”
賀關笑著反問:“怎麼不可能?”
賀關看說服不了他,干脆拉著他的手去摸:“這兒,這就是冰箱。摸到沒,這兒就是雙開門的縫。”
樓冬藏:“我之前沒能打開。”
賀關愣了愣。
是說之前自己嘗試做飯的時候,沒能打開冰箱。
最近幾天賀關也很忙,也沒有在家幫樓冬藏認東西。
這明明是他答應過的。
賀關一拍腦門:“帶你認家里這件事我怎麼老是忘記。”
樓冬藏:“今晚帶我認嗎。”
賀關:“今晚不是要給你畫地燈嗎,認家里就明天吧?別的不說,我得先打個草稿。”
于是明天回家要做的行程也定好。
樓冬藏:“你可以簡單地畫幾筆,讓我感覺到是什麼樣子就好。”
賀關:“你摸都摸不出,我畫就想得到是什麼樣子了嗎,當然要仔細一點。”
樓冬藏:“死的。”
賀關:“什麼?”
樓冬藏:“那是死的。所以我摸不出來。”
相比活著的、溫暖的東西,他對冰冷的死物敏感度很低。
“摸地燈只會讓我感受到那是一堆木塊。還是涼的木塊。”
賀關默然地注視他,最終笑了一下,抬手碰碰他的手背,沒再離開。
樓冬藏動了動,拿手背貼著他的手指,貼緊了點。
沒去握他的手,只是這樣安靜地靠著他。
難言的親密。
賀關和他一起站了一會兒,扭頭才發現小火煮得湯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