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關對此的反應是……
提著行李提前到達學校周圍,借同學的錢在酒店住了一個月。
他順利入學,隨后開始了自己四年的大學生活,學習各種樂器。
他和家里從此開始互相不聞不問。
之后賀關畢業,被家里的保鏢押回自己家,和四年沒見的岳叔打了個招呼。
賀關一開始不是沒想過擺爛。
那時候賀關剛剛大學畢業,什麼都不懂,但隨著在公司里越待越久,能輕易看出……
家里不太景氣。
公司在不停裁員,財務報表亂得一塌糊涂,人員流動非常快,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人在何處。
他和父母唯一的聯系就是岳叔,只能從岳叔嘴里了解到一星半點。
岳叔說……父母不愿意見他。
父母還說,管好公司,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做。
賀關在自己家環顧一圈,把自己所有音樂相關的書籍、唱片、資料都搬到閣樓上,再也沒有拿下來過。
之后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工作。
等到公司蒸蒸日上,自己卻轉眼就從岳叔的嘴里聽到父母身亡的消息。
賀關停下回憶,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按在琴鍵上,連忙抬起來。
樓冬藏坐在一邊,沒有出聲。
賀關有時候會感謝樓冬藏看不見。
這樣就不會看到自己通紅的眼眶。
樓冬藏:“要和我一起彈一首嗎。”
他沒有要賀關回答,也沒有說彈什麼,但手指已經動了起來。
幾乎每個彈鋼琴的人都會去學的……
《卡農》。
有人說《卡農》是一首神奇的曲子,難過的人能聽到希望,開心的人能聽到悲傷,愜意的人能聽到春風拂面,平和的人能感受到安寧與祥和。
賀關在樓冬藏彈過一個小節之后跟上去。
四指連彈,干凈的琴音讓人整個沉靜下來。他們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中跳躍,用柔和的琴聲填滿整個下午的房間。
光影變幻,婆娑的樹葉在微風中搖動。
賀關閉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手在琴鍵上觸摸、彈動,跟著樂曲的節奏慢慢平靜下來。
岳叔從側屋走過來,在門口看到一起彈鋼琴的兩個人,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春風里,很慢地微笑一下。
*
第二天早上起來,賀關起得很早,給樓冬藏留下一個自己錄音的鬧鐘。
鬧鐘準時在七點響起來,鈴聲是賀關的錄音。
“老樓,我去登山啦,你該起床啦。”
重復三遍之后,樓冬藏從被子里伸出手,把鬧鐘關掉。
春天是個適合登山的季節。
賀關在山腳下的裝備店里和老板唇槍舌戰了八分鐘,最終以七折的價格拿下了一整套登山裝備,把來時穿的衣服塞進了背包。
他從穿書到現在,第一次一個人出門,準備放松一下心情。
家里有岳叔,樓冬藏不會有大事。
Nolimit也在假期,圈內一片唱衰,這幾天熱度在逐漸下降,沒有他在意的必要。
今天多云,微風。
賀關從公交車下來,在淮陰市偏北的公交站牌下車。
青果山。
這里人煙稀少,很多都是來爬山的山友。
他在車上看到一位輕裝上陣的大爺,靠他的鞋認出來他也是來登山的。
兩個人一起在這個站點下車,向青果山走去,很自然聊了起來。
賀關主動搭話:“大爺,您也是來爬山的?”
大爺頭發黑白摻雜,看著精神矍鑠:“那可不嗎,小伙子帶的東西挺多啊。
”
賀關笑了笑:“嗯,帶了點急救的東西和水,也不重。”
大爺看他笑,多看了他兩眼:“你長得還挺好看……看起來挺眼熟的。”
賀關不動聲色:“是嗎?看來我還挺大眾臉的,謝謝您夸我。”
原身這麼糊,沒想到走在街上還會被人認出來,還是位老年人,有些出乎賀關的意料。
大爺擺擺手:“哎呀不是不是,像個明星,我想不起來了,我閨女閑著沒事老愛的一個綜藝節目,選小男生的。看我這記性。”
賀關試圖轉移話題:“大爺,那樹上的鳥是什麼啊?那邊……哎對那邊,怎麼看著像個樹上的企鵝。”
大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樂了:“嘿,你這小孩兒,什麼企鵝,那叫夜鷺!也就身子胖了點兒,怎麼叫人企鵝呢。”
賀關撓撓頭:“嘿嘿。”
到了山腳下,賀關果然看到這位大爺和他的閨女。稀奇的是,這閨女看起來竟然和自己差不多大,看來也是家里的小女兒,非常寶貝。
大爺一看到自己的閨女就樂了,說:“乖女兒,這次來得很早啊,難得有一次沒有遲到!”
女生:“爸你就別擠兌我了,我今天正常起床了,也沒有堵車。我真沒騙你,之前真不是故意不想和你登山所以來晚的,唉,我要說幾遍您才相信啊。”
賀關聽了兩句,聽明白了。
女兒在淮陰北邊工作,父母住在淮陰最南邊,離得太遠,所以周一到周五他們都不見面。
周六女兒和媽媽一起去學插花,周日在青果山等著父親,兩個人一起去爬山。
真好。賀關默默地想。
女生和父親聊了一會兒才看到身后的人,一看到賀關,眼睛都亮了:“你是賀關?!天哪,爸爸,他是和你一起來的嗎?你給我帶來好大一個驚喜,這就是我追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