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沒帶對賭協議的合同，過幾天讓容律師擬定好送來，我會簽。”

　　樓益被兩個人的互動驚掉了眼珠子，下意識回答：“……好、好的。”

　　說完覺得自己有氣無力，他清清嗓，氣沉丹田，不甘示弱地重新說了一遍：“好，我知道了，很快，不要著急。”

　　賀關站起身，從容地說：“好，那大哥我送你，請吧。”

　　看賀關胸有成竹的樣子，樓益怎麼也想不通他是哪里來的自信。

　　明明自己的助理在來之前已經把賀關僅有的一張紙資料給他看過，不過是個不學無術、連父母都找不到的野孩子。

　　樓益疑心病重，此刻不由得他不多想。

　　難道自己漏了關于賀關的什麼信息？

　　因為肥胖，樓益在思考期間不停流汗，賀關從桌上抽紙盒里抽出兩張紙，走到他身邊笑著遞過紙，弧度很大：“大哥，你沒事吧？”

　　樓益接過來，把衛生紙攥進手心，定下心來：“沒、沒有。”

　　看賀關眼下因為錢殷勤的樣子，和以前倒也沒什麼不同。

　　今天談判的變數確實在賀關——如果不是賀關簽下協議，后續他根本不用冒著風險簽下對賭協議。

　　可實際上，這場談判都由樓冬藏來把控。

　　樓冬藏不過是得到一個不稱手的傀儡罷了，倒不至于讓他樓益害怕。

　　樓益難得仔細打量賀關一次。

　　打量一會兒，他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長得還算不錯。

　　身姿挺拔，毫無畏懼、姿態放松地站在那里，很有青年才俊的風范。

　　又笑得風度翩翩，尤其那雙眼睛非常漂亮，含著一點水潤明亮的光，像會說話似的。

　　就是那雙手不太美妙，不如砍了，簽字的時候那叫一個快。

　　樓益想著就來氣，連忙移開眼。

　　但沒到最后，這倒也沒什麼，犯不著和一個小孩子置氣。

　　樓益在星域待了那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百分之五有多難做。

　　他活了幾十年，也從沒見過在一季度內的營業額漲幅超過百分之五。

　　想要躍升百分之五？

　　階級躍遷都沒這麼難。

　　他想明白，也舒了口氣，這會兒終于顯得游刃有余。

　　樓益揚起微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上墜下來的軟肉，說：“不用送了，今天來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打擾，你們休息吧，小弟，麻煩你了，弟妹，你也待在這吧。”

　　他嘴上這麼說，但賀關依然堅持要送。

　　畢竟樓益是四個兄弟姐妹里最要面子、最愛耍陰招的一個，賀關今天要是不送，上班當天估計就會在公司茶水間聽到賀關不尊重兄長的小道消息。

　　兩個人表面上賓主盡歡地走到門口，果然，那里停著一輛梅賽德斯奔馳。

　　賀關狀似隨意：“大哥，你的車可真漂亮。”

　　要是能給他配一輛就好了。

　　樓益皮笑肉不笑，假裝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四兩撥千斤拍拍他肩膀：“很快，小弟，只要好好干，別說車了，我的股份都是你的。我看好你啊。”

　　他感嘆地說：“別說，我眼光真不錯，當時看你拮據扶你一把，現在和冬藏結婚，也和他一起住在我送的房子里，真讓我高興。”

　　賀關怎麼會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一看就是敲打自己，讓自己別忘了他的恩情。

　　賀關上道地接話：“當然，我怎麼會忘了您這份恩。一定銘記在心。”

　　樓益呵呵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小關，那我就走了，你就在這吧，別送了。”

　　賀關站在原地，聽話地不再邁步。

　　等車調頭，他才抬臂，和降下車窗的樓益揮手告別。

　　兩人臉上都帶著笑意，仔細看，賀關笑得更真誠一些。

　　EQS580張揚的線條隱沒在山路盡頭，這場博弈結束，賀關抽離思緒，掃兩眼門口一片雜亂，在思考有沒有保潔愿意上門來這里。

　　報銷路費再加漲時薪可不可行？

　　藏冬園這座大工程，光是清潔，就可能得直接對接一個清潔公司，同時派幾十個人打掃。

　　他略微一想，打掃房子倒也不著急，現在做飯才是頭等大事，于是雙手插兜，站在門口繼續等。

　　做什麼菜好呢。

　　他讓岳叔去買菜，現在人還沒回來。

　　此時天近傍晚，這半山橙光漫天。

　　遠處的海岸線模糊而虛幻，流心半的太陽緩緩西沉，近處賀關叫不出名字的野生植物肆意生長。

　　極目遠眺過去，景色喜人。

　　任寧聽到他帶人出門的聲音，在側屋等了一會兒，估計人已經走了，才跟過來。

　　賀關聽出身后開門過來的人是他，依然保持遠眺的姿態，沒有回頭。

　　任寧蹲在他身邊的臺階上，帶著點迷茫，問：“關子，以后真就不做明星了啊？”

　　賀關回答時聲音上揚，很輕快：“嗯，哥，我已經回答你好幾遍了。”

　　任寧仰起臉：“那以后呢？你想好以后干什麼了嗎？”

　　賀關低頭看他，笑了：“想好了，別擔心，我還要去星域工作的。今天叫你也是為了這事，我得和你協調一下你手底下帶的人。”

　　任寧：“你說。”

　　賀關：“你手里剩下的兩個都還是練習生，在公司宿舍定時定點訓練，資源也不多，對吧？如果不帶我，你是不是挺閑的？”

　　任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嗯，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