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禮是個孤兒,從小沒爸媽疼,被經紀人發現后總算能溫飽,甚至小康了,不然也不會對要賣自己的對方毫不懷疑。
但凡有人稍微對他好一點,褚禮心理上就會不自覺地去討好別人,想回報對方。
現在他什麼別的都沒有,只有身體,便這麼做了。
典型的討好型人格。
既然賀關接手,就不能再讓褚禮這麼想。
不然以后的事業不會長遠。
褚禮被嚇了一跳,可回味一下,又甜滋滋的。
有人擔心他了。
他目送賀關出去,見他自始至終沒取下假面,有些失望,大著膽子問:“先生,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賀關走向門外的步伐頓了頓。
褚禮又問:“如果不行的話……那我能問先生……你叫什麼嗎?”
賀關還是沒回話。
兩個問題都沒得到答案,褚禮低落地垂下頭,有些自責,眼淚已經要燙到眼眶。
也是,先生這樣一出手五個億的人,怎麼會隨便暴露自己的信息。
賀關沉思一會兒,最終沒有取下面具,說:“我們很快會再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褚禮喜出望外:“真的?!”
賀關又笑了一下:“當然。”
他還得去退個團,褚禮才能進,自然還要見面。
褚禮癡迷地注視著賀關因為笑容而翹起的眼尾。
他聽見賀關說。
“早點睡。”
好的,褚禮在心里回答,我會的。
我可是要做大明星,然后還先生債的人。
*
第二天一早。
淮陰市港口碼頭。
賀關拿著冰淇淋筒,從角落賣花的小女孩手里買走一支帶綠葉的新鮮洋牡丹。
他穿著一身休閑的白色沖鋒衣和同色運動鞋褲,戴著白口罩,只有頭頂的白色漁夫帽有一圈細細的亮黃色,年輕又精神,在早春十點的陽光里亮得刺眼。
任寧攔好出租車把褚禮送回公寓,走到角落找人,險些閃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賀關生了一場大病后就不太一樣了。
更沉穩了。
任寧:“你不見褚禮了?”
說實話,今早聽到那個人是褚禮,任寧也嚇了一跳,又聽賀關說要把人送下船,自然接連答應。
好歹也是一個公司的,雖然他做不到賀關那樣豪擲五億,又空手套白狼,但送人下船這種事還是小意思。
賀關:“不了,他只是運氣不好進了那,現在出來之后我就不用多打擾了。”
他神色很淡,明顯毫不在意。
任寧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這麼想,再結合今天白得發光的服飾,感嘆道:“以后你就有了個新的外號。”
賀關:“?”
任寧:“賀瑪利亞。”
賀關把袖子捋到大臂:“表哥,是這樣的,稱呼阻擋不了我抽你的步伐。”
任寧噔噔噔連退三步。
賀關笑了笑,擺手要走。
任寧:“你不和我一起回公司宿舍?明天不還有發布會嗎?Nolimit明天出道十點發布會還記得嗎!”
Nolimit就是《選秀七十二人》節目即將推出的男團名字,無限,寓意很不錯,能力無限,人生無限。
誰能想到賀關猝死之后,睜眼就來到了這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賀關:“記得,明天準時來,不會給你今晚搞個熱搜。放心。只是回趟家。”
好在原身也是說話算話的類型,任寧沒有多問,自己走了。
下船時賀關特意記住了游輪的貨運編號,去了一趟警察局。
該報的警還是要報,在船上沒有信號,下船之后賀關立刻搜了附近的警局,在港口附近的派出所立案。
從警局出來,賀關等到一輛出租,坐進車里,拉上安全帶:“師傅,洪橋區300號。”
師傅年紀不小,是名老司機,聽到這話停頓片刻,不太想拉:“怎麼去那荒山野嶺的?”
賀關:“家在那邊,沒辦法。”
師傅:“那確實是,不然誰閑著沒事兒去那邊啊,路也不好走,碼頭離那邊可遠了。可能得兩百多塊錢吧。”
賀關:“開。你要是嫌到那開回市區不回本,就多加價。四百五百隨便。”
師傅蒼白地掩飾自己想加價的意圖:“瞧你說的,咱這不是開多了車喜歡嘮嗑嗎,我可不做敲詐人的勾當。”
賀關也笑,但笑意完全不達眼底。
這時不到三月,元宵剛過,又是大晴天,太陽下不覺得涼,出租車里就能感受到一股冷沉。
隨著出租遠離市區,一路上人越來越稀少,天越來越藍,氣氛越來越悶寒。
賀關后仰在座椅上,瞇起眼睛。
他把手指放在車窗漏下的一塊陽光里,隨意跳躍幾下,思考一會兒的對策。
樓君奪自大又囂張,順著他的話說,耍點小性子,簡單;褚禮可憐又脆弱,好好安慰,給他自信,擁有資源,他能自己支棱。
可接下來這個怎麼辦?
棘手。
關于接下來這個人的事……原身連任寧都沒告訴過。
這人是渣攻的小叔叔,樓冬藏,原身備注里的“瞎子”,也是原身法律意義上的配偶。
賀關看小說時沒當回事,現在自己進來了,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同性婚姻合法。
他馬上要去的地方……
就是樓冬藏和賀關的……
婚房。
憑空結了婚,多出一個老婆,一個家庭。
性別還是男。
他的手指最終懸在露水未干的洋牡丹上方,為它擋住正午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