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漾在餐廳坐了會兒,覺得無聊,還是搬了個椅子到廚房門口來看裴灼了。
裴灼剛把南瓜切好放上蒸鍋,靠著案臺,挑眉笑了一下問:“這是干嘛,監工?”
“嗯。”陳漾開玩笑:“怕你下毒。”
“下毒不至于。”裴灼壓低聲音說:“最多下個藥,讓陳漾老師今天想走都走不了。”
陳漾:“……”
一句話,又把陳漾唬得默默拎著椅子回餐廳了。
裴灼看著他的背影,笑得很猖狂。
陳漾是一個多小時后吃上飯的,因為排骨湯比較慢,裴灼怕他餓得厲害,時不時會給他投喂點什麼。
最后擺上桌的是兩份輕煎牛排,蒸好的南瓜和玉米,還有只放了一點鹽的雞蛋羹,一盤西藍花胡蘿卜炒蝦仁,以及一砂鍋的排骨湯。
中西混合,而且都是低脂高纖維高蛋白,陳漾胃口大開,一頓飯吃得很放松。
他幾乎每一樣都吃了,但每一樣都只吃了一點。
裴灼看他滿足地摸肚子了,挑了下眉問:“吃飽了?”
“嗯。”陳漾點頭:“好吃,謝謝裴老師的款待。”
“客氣。”裴灼把陳漾的湯碗拿過來,動作自然地舉起來一口喝了,然后起身收拾餐桌。
陳漾和他一起。
都收拾好后,裴灼到客廳打開投影儀,扭頭問剛把抬起屁股的陳漾,慢悠悠道:“陳漾老師應該不會吃完就走吧?”
陳漾一屁股坐回沙發上,臉有點紅:“…不會。”
裴灼似笑非笑:“那看個電影?”
“好。”
“膽子大嗎?可以的話我挑個恐怖電影。”
陳漾猶豫了一下:“…可以。”
裴灼挑了個恐怖加驚悚的,電影是國外的,名字漢譯過來叫:《找到你了》。
為了增加氛圍,裴灼摁下了自動窗簾的遙控,遮光性極好的窗簾一打開,房間里瞬間漆黑一片。
陳漾兩眼一抹黑,腦袋警惕地轉向裴灼的方向,抓了下懷里的抱枕:“…你干嘛?”
“看電影。”裴灼開了沙發旁邊的暖黃落地燈,發現陳漾正盯著他看,一雙漂亮的眼睛黑亮亮的。
裴灼沒忍住笑,身體靠過去問:“干嘛?怕我吃了你啊?”
陳漾沒吭聲,腦袋后仰。
“好好看電影,別想那麼多。”裴灼用兩根手指輕輕敲了下陳漾的額頭。
他又不是禽獸,怎麼可能會亂來。
裴灼頂多就是……在陳漾被突然竄出來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嚇到的時候,慢悠悠地把手遞過去,嗓音低沉地蠱惑著問:“要不要牽?”
陳漾甚至都沒猶豫,一把握住,攥得死緊。
裴灼笑。
這會兒陳漾已經坐到地毯上去了,背靠著沙發,裴灼在他身后的沙發上躺著,一只手從陳漾肩膀上方繞過去,給陳漾抓著。
陳漾對恐怖電影有種又怕又想看的心理,懸疑的劇情吸引著他,恐怖的畫面又刺激著他的大腦神經,讓人又愛又恨。
到特別恐怖的地方,陳漾就會瞇起一只眼睛看。
而他懷里的抱枕早不知道被裴灼抽出來扔哪去了,只能靠雙手抓著裴灼的手來獲取安全感。
裴灼不動聲色地把幾根手指插/進陳漾指縫里,讓陳漾一只手與他十指緊扣,另一只手只能抓著他的手腕。
陳漾沉迷于看電影,一點也沒發現,又或者他在某個瞬間已經察覺到了裴灼得寸進尺的動作,但卻沒在意。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牽手了。
他現在呼吸加快或者停止都是因為電影,根本沒有因為肢體接觸而導致的病發癥狀。
裴灼幾乎沒看電影演了什麼,畢竟陳漾的反應比電影有趣。
陳漾有的時候還會抓著他的手一起捂臉,裴灼的指腹好幾次都碰到了陳漾的睫毛,像被小羽毛輕輕擦過似的,又癢又麻。
“為什麼他們都可以叫你漾漾?”裴灼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在一片昏暗中稍微用力捏了下陳漾的手,試圖吸引陳漾的注意。
“嗯?”陳漾好像聽到了,眼睛盯著屏幕沒動,臉側過來,有點敷衍似的:“你說什麼?”
裴灼低聲:“我問,我能不能叫你漾漾?”
陳漾“哦哦”兩聲,臉轉回去。
裴灼:“……”
這反應顯然就是沒聽進去,裴灼直接攥緊了陳漾的手,低聲喚道:“阿漾?”
陳漾突然“啊!”了一聲,身子往后一擰,腦袋埋到了裴灼的手臂和沙發之間。
裴灼下意識半瞇起眼睛看了看投影畫面,已經錯過了把陳漾嚇到的一幕。
他“嘖”了聲,側身過來將陳漾半圈住,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陳漾的肩,嗓音幾乎溫柔的不可思議:“都是假的,不怕。”
陳漾在一片黑暗中,用力抓了下裴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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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裴灼拉開窗簾,讓陽光照耀進來,又給尚未完全回神的陳漾倒了杯茶水。
“…謝謝,我沒事。”陳漾雙手接過茶杯,腦袋空空,不忘嘴上逞強。
裴灼摸了摸自己被抓到發紅發麻的手,一臉的似笑非笑。
這回治療時長破紀錄了,兩小時零十五分鐘的電影,他們牽手牽了一個多小時,裴灼可以說是相當滿足。
“阿漾。”裴灼笑著開口:“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進行下一步治療了?”
陳漾捧著茶杯扭頭看他:“你…叫我什麼?”
裴灼笑著重復:“阿漾。”
陳漾心神一震,嘴唇剛動了下,就被裴灼搶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