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陳漾最后大概用了十支箭，自然而然地把弓往裴灼懷里一塞，去旁邊拿了瓶水喝。

“爽嗎？”裴灼看著陳漾紅光滿面、精神抖擻的樣子，能感受到陳漾的心情特別舒暢。

所以他也高興。

陳漾用力點頭：“舒服！”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剛才的感覺，只知道自己走入了一個從未接觸過的世界，新奇、快樂。

這個世界里有裴灼，裴灼一直在鼓勵他，耐心而溫柔。

陳漾感覺自己又看到了裴灼的一面。

“活動一下肩頸。”裴灼抬了抬自己的肩膀示意，然后問：“歇會兒還來？”

陳漾搖了搖頭，他現在已經盡興了，倒是對另一件事感興趣：“我想學你那樣，轉箭，你能不能教我啊？”

裴灼“嗯？”了聲，眉梢一抬，取了支箭放手里轉了下：“這個？”

“對。”陳漾坐下來休息。

“可以。”裴灼走到他面前，彎下腰，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但是這個要手把手教，你也可以？”

陳漾聞言先是一愣，然后看了裴灼一眼，嘀咕道：“又不是沒牽過手。”

“好。”裴灼直起身，笑著道：“教你。”

陳漾學了半個小時，沒學會。

他覺得主要原因在裴灼，裴灼教得不是很用心，都沒仔細告訴他從哪跟手指頭底下繞，而是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趁機摸他的手，給人感覺黏黏糊糊的。

就導致陳漾轉箭沒學會，但是對于“牽手”的忍耐力可謂是更上一層樓，全程下來臉紅心跳，面紅耳赤，唯獨沒覺得有多難受。

裴灼也是夠神奇的。

這才答應治療幾個小時？陳漾就感覺自己再也不怕跟別人碰手了。

一直到他們從射箭館出來的時候，陳漾都還在納悶，追問道：“你是故意的吧？”

現在外面太陽正大，裴灼把帽子給陳漾扣上，手指彈了下帽檐，慢悠悠地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就是故意的。”

“那陳漾老師覺得的對。”

陳漾一哽：“…說不過你。”

裴灼就一直笑，嘴角掛起一路。

他們說好了射完箭之后去裴灼以前的學校看看，出來后就直接過馬路。

陳漾聽見裴灼手機響了，眨了下眼問：“怎麼不接？”

“嗯……”裴灼看了眼來電顯示，“你在這等我一下。”

陳漾點頭：“好。”

裴灼就轉身去不遠處接電話，“喂？”

“找到了就直接發出去，這還問我？”

“嗯，全部。”

對方應該是說了什麼，裴灼聽完眉頭皺了下，看向陳漾。

那邊，陳漾就真老實站在原地沒動，還對他揮了下手，裴灼歪頭笑了一下回應，然后壓低聲音道：“他身敗名裂和我有什麼關系？掛了。”

裴灼掛斷電話后就回到陳漾身邊，陳漾看他臉色，疑惑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好的事嗎？”

“不算是，一點小問題而已。”裴灼意味深長地抬了下眉：“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關心人又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陳漾點頭：“是的。”

“那我好榮幸。”裴灼笑了下：“走吧，帶你看看我的學校。”

“好。”

傳媒大學附近有一條小吃街，叫什麼名字不知道，反正上學的時候裴灼他們管這里叫“金街”。

現在是下午，金街沒什麼人。

“晚上這里很熱鬧，燈光很漂亮，學生也多。”裴灼這會兒就是很放松的樣子，邊走邊回憶往昔：“四點之后會有很多小吃出攤，但是學藝術的學生吃多了會胖，所以校領導總來攆……”

“陳漾，你上學的時候喜……陳漾？”裴灼正說著呢，一轉頭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

“陳漾？”

他目光在稀疏的街道上搜索，最后在一家烤地瓜的小攤前面看到了人影。

陳漾聽到裴灼喊他，轉頭對他招了招手，眼睛很亮：“裴灼！”

“老板說這個很甜，我要買！”

作者有話說：

裴狗：我老婆可愛死！

第28章

裴灼愣在原地。

無形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擊中了他的心臟, 他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到右側心口，感受著里面一下又一下急促而炙熱的跳動。

光是用漂亮根本不足以形容陳漾，他站在那里不說不動的時候, 仿佛畫里的清冷仙子, 冷淡而脆弱，只有從眼神中能隱隱看出他的生命力和不俗的根骨。

有太多人在陳漾一次次驚為天人的舞姿之后，形容他降生于人間，卻又不屬于人間。

裴灼覺得肯定是因為那些人沒真正體會過他此時此刻的感受。

一個不算寬敞街道，兩側都是開門或者準備開門營業的商鋪、為生活奔走的小攤販, 水泥路上偶爾走過的情侶兩個, 空氣中飄散著各種香氣，耳邊混著一些喇叭里傳出來的嘈雜歌聲和人聲。

裴灼只能聽到陳漾，也只能看到陳漾。

陳漾就這樣生動而自然地站在一個賣烤地瓜的老爺爺對面, 笑著向他招手。

這不是人間嗎？

這就是人間。

他的人間。

陳漾看他站著不動, 又小聲喊了一遍：“裴灼？”

“來了。”裴灼恍然回神, 大步流星地過去：“想吃？”

“要吃幾個？”

“我買。”

陳漾只要一個, 裴灼就跟老板要了個烤得最好的。

兩分鐘后，陳漾心滿意足地捧著一個巴掌大的烤地瓜，繼續跟裴灼往傳媒大學走。

老板說這個是整個爐子里最軟糯的一個，又香又甜還不膩，陳漾用小勺挖著吃了兩口, 跟小貓似的滿足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