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路巖站在門里興奮地抬著頭,桌上還鋪著他的作業本和筆,他知道今天路徐回來,特地寫作業寫到現在等路徐,一聽到樓道便扔了筆跑過來給路徐開門。
路徐每次回家都會給路巖帶玩具或者零食,這次也不例外,他在路巖期待的目光下從口袋里掏出兩顆包裝得很漂亮的巧克力。
“給媽媽一顆。”路徐摸了摸路巖的頭,把從工廠食堂買的包子放到桌上,工廠食堂的包子便宜,肉的八毛、素的五毛,這一袋子包子是路巖和秦麗君這一周的早餐。
“路徐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秦麗君從房間里出來,她披著大襖子,臉色一如既往的不好。
“加班耽誤了,媽你繼續回去睡覺。”路徐上前不讓她再往外走受剛剛自己開門帶進來的寒氣。
“沒事,下午睡了很長時間。”秦麗君慢慢走過來,神情慈愛:“去了一趟外地瘦了些,最近工作怎麼樣?”
“挺好的。”路徐他一邊放其他東西一邊和秦麗君說自己這些天的事:“自動化工廠那邊很先進,我學了不少,有很好的工程師帶我,讓我多看書,以后可以去自動化操作機床。”
“那樣賺得會多一點嗎?”秦麗君不懂這些,只能關心賺錢多不多。
路徐點點頭:“做得好是我這邊的兩倍多,和大學生差不多。”頓了頓他腦中劃過一道人影,眸色不自覺沉下來,但很快重新朝秦麗君露出微笑:“這邊的廠長很器重我,讓我帶他的親戚的。”
聽到這話秦麗君常年灰蒙蒙的眼睛亮了下,像久不見天日的窗戶被擦干凈,一瞬間天光透進來有點刺眼:“好啊好啊,被領導器重是好事,以后你弟弟要工作的時候你也能想想辦法。
”
路徐張了張嘴,沒等他出聲路巖便吵嚷著開口了:“媽媽我才二年級,還要上大學呢!再說我才不要去廠里,我要坐辦公室的!”
秦麗君和路徐一同看向嚼著巧克力不服氣的路巖笑了起來,在這個常年被悲慘命運腐蝕的家里,路巖是開在爛泥堆里的唯一一朵小花,是這家人所有生機和希望的來源。
路徐回家送完東西隔天中午便離開了,正準備去縣城時工廠的電話便打到了他這里。
電話是陶鈺打來的,鈴聲響得很急,路徐上公交車的時候沒聽到第一遍,坐穩后手機上已經有兩個未接來電了。
路徐接起了第三個來電,剛按下接通鍵陶鈺的聲音便像破閘而出的洪水般沖出手機:“路徐你在哪?!有人要打蘇折寒!他去縣城買東西被九線的幾個人堵了!”
路徐停了兩秒,陶鈺那邊已經又著急地“喂”了兩聲。
“他們為什麼堵他?”路徐聲音很淡然。
“九線的大個子向洲,非說蘇折寒勾引他女朋友,今天蘇折寒一出廠他就帶著人跟出去了!”陶鈺聽著快緊張哭了。
“他女朋友?”路徐對向洲有些印象,九線那個個子最高的寸頭就是向洲。
“嗯,就是咱們廠廠花莊含柔,三線那個!剛剛就是她來跟我說,讓你快去救救蘇折寒的!”
那這確實勾引人家了呀,人家都跑來給他當護花使者了。路徐想。
“嗯,知道了。”路徐平靜回應,下一秒便掛了電話。
電話對面的陶鈺和莊含柔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面面相覷。
“可是...可是路徐還沒問具體地點呀?”莊含柔淚眼汪汪。
陶鈺也有些說不準了:“可能...路徐有自己的路子?”
“蘇折寒會沒事的吧?我擔心他受傷......”莊含柔抓住陶鈺的手,憂心忡忡地問。
陶鈺看著莊含柔的模樣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覺得向洲發狂暴走也并不是沒有原因......
半小時后路徐到了站,到站后他又轉了班車,很快到了目的地附近,他下車,徑直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早已把“向洲要打蘇折寒”這件事忘在了腦后,他壓根沒打算管,還覺得向洲挺聰明。
在廠里打人會受處分、嚴重了甚至直接開除,兩邊的線長也都會受到牽連,但在外面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誰。
路徐邊想邊向前走著,還剩一個路口就要到他的目的地,路徐抬起眼等紅燈,驀然發現馬路對面那群人十分眼熟。
天天在廠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不認識,對臉還是有記憶的。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路徐剛準備扭頭就走,對面已經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路徐,你是來幫蘇折寒的對吧?!”向洲粗著嗓子朝這邊怒吼,路人紛紛朝他看來,也包括被向洲一群人團團圍住莫名其妙的蘇折寒。
路徐見中間那和向洲差不多高的人看到了他,也沒法溜之大吉了,只好暗道一聲倒霉朝他們走去。
“你們兩個我照打!現在又不是在廠里,我不用怕你!”向洲見路徐過來了,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干對不起向洲的事了?”路徐沒看向洲,轉而詢問蘇折寒。
蘇折寒是出來買電腦的,最近得處理一些論文和作業了,有臺電腦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