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時工人們已經陸續離開,車間有些雜亂,確實需要收拾。
“我幫你收拾。”蘇折寒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倒不是想賴著路徐,只是秉承著人道主義,他看干了一天活的路徐臉色不大好,整個人透著疲累。
而下午在幾個工人休息閑聊時他才知曉路徐今年才18歲,也就是說路徐16歲就出來打工了,剛滿未成年人合法工作的最低年齡。
雖然不清楚其中原因,但這依然不影響蘇折寒覺得這個世界挺操蛋。
路徐神情抱歉:“但我收拾完了還得出廠有點事兒,不能跟你去吃飯。”
“行。”蘇折寒點頭:“那你告訴我要怎麼收拾,你出去辦事。”
路徐終于愣了下,他沒想到蘇折寒的反應是這樣的,車間的空氣沉默幾秒,路徐最終搖了搖頭:“沒關系,你回去吧,我也不收拾了,明天來得早的工人會收拾一下的。”
蘇折寒看著路徐笑了:“嗯,那你今天別太晚,回來早點睡覺。”
路徐點點頭,切斷車間電源后和蘇折寒一同朝外走去。
工廠外的天早已漆黑,路上滿是下班回宿舍或出廠的工人,潮水般向前走著、人群嘈雜,有一瞬間蘇折寒覺得這很像自己中學時代下晚自習的模樣。
“明天你還來吧?”等走到岔路口,路徐沒忍住問,語氣謹慎中帶著期待,聲音在周圍的嗡嗡人聲中不算高,但蘇折寒還是聽到了。
“來。”蘇折寒停住腳步,望著以憧憧人影為背景的十八歲男孩,朝他安慰地笑了下:“明天見。”
作者有話說:
一磚頭下去砸中前女友的梗來自人民的名義。
第4章 挺上頭
一連一星期,蘇折寒都準時準點到達七線車間,捧著印有“送給全世界最可愛的小線長”的搪瓷杯上工。
等蘇折寒發現路徐每餐都是泡面后試著拉他去食堂,但路徐只誠實地搖搖頭,目光清澈:“我吃不起食堂。”
蘇折寒當晚就出了工廠去外面街上買了堆香腸鹵蛋回來,等路徐泡好面掀開蓋子時便不由分說塞了進去。
“不吃倒掉。”蘇折寒丟下這句話便悶頭吃面,不再看握著筷子錯愕又不知所措的路徐。
等蘇折寒再次抬起頭來時,坐自己對面的小線長終于一小口一小口咬起了鹵蛋,看起來吃不大習慣,但好歹是吃了。
蘇折寒心滿意足地看著人吃,等路徐剛放下筷子,他便起身將兩人的碗一起端了起來,頭也不回朝洗手池走去。
蘇折寒的行為經常刷新工友們對他的認知,大家覺得要麼路徐用工資威脅他了、要麼兩人之間達成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共識。
夜里路徐躺在下鋪,被上面的王朋易追問:“是不是他真有什麼別的身份啊?怎麼你一回來就規矩成這樣,該不是上面派下來的微服私訪的吧?”
“不是。”已有睡意的路徐翻了個身,犯困地盯著上一個住宿人在墻面上留下的鬼畫符:“他就是廠長的一個遠房親戚。”
前兩天路徐旁敲側擊問過蘇折寒,蘇折寒說自己是在外面闖了禍,托了關系輾轉幾次才找到廠長被安排進廠里。
“那他之前還那麼囂張。”王朋易徹底放松下來,戴起耳機和最近跟他打得火熱的行政小姐姐翁冰夜聊。
路徐的手機在枕邊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調低亮度看信息,是路巖的班主任在班級群里@全體家長的消息,說這周末有個默寫任務,讓各位家長配合學生完成,路徐跟著隊形回了個“好的”,退出消息后看到自己已經設置“免打擾”的人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路徐順帶點開了。
“明天周六,我們休息嗎?”
“你平時周末做什麼,要不要出去玩?”
“晚安,路徐。”
路徐不以為意地撇了下嘴,面色冷淡地回復他第一條信息:
“我們是單休噢~明天上班的,周日休息。”
“行。”蘇折寒很快回復:“那你周日做什麼?”
路徐翻了個白眼:“我要回家看我媽媽和弟弟,沒有時間出去玩X﹏X”
另一邊的蘇折寒立馬腦補出了16歲的路徐以瘦弱的肩膀扛起一整個家的畫面,于是他又切進群里@了一遍林逍。
這幾天的循環基本就是,蘇折寒只要一心疼路徐,林逍就得挨呲。
遠在燈紅酒綠大都市的林公子怎麼也不明白自己的命運為什麼和一個可有可無的流水線線長掛上了鉤,并且在未來將持續掛鉤。
周六是流水線一周生產的盤點和質檢,線長帶領幾個熟齡工人先檢查,初步檢查沒問題后再將產品一批批運到裝載線。
前三批貨都沒什麼問題,但檢查到第四批的時候,幾個熟齡員工幾乎同一時間發現了問題。
“這扣具在彈力繩上的距離不對!”
“這箱也不太對!”
“看看誰做的?”
路徐低頭去看箱子上的號碼,739-2幾個手寫數字用力地快把硬板紙劃破,生怕不知道這幾箱是誰的活。
“蘇折寒。”路徐無奈地喊人,蘇折寒剛到倒了水回來,一只手一個杯子,還貼心地給路徐倒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