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巖今天特意戴了一副眼鏡,一身鐵灰色西裝襯得人沉穩從容,容貌氣度俱佳一看就是一個運籌帷幄的中年霸總,完全看不出是個發瘋搶崽的人。
岑巖扶著桑琴推開門,一雙犀利的黑眸就直直盯上二人纏到一處的唇和手。
當奚翎將手抽走后,岑巖鷹隼一樣的目光又盯向霍斯祎,隔著鏡片都能感覺到他眼底就快冒起火來,霍斯祎坐直身體,同樣毫不客氣地瞪視回去。
霍斯祎和岑巖就這麼隔空互瞪起來,雖然眼神是無聲的,但奚翎腦子里已經想起噼里啪啦一路火花帶閃電的音效。
桑琴抬手懟了懟岑巖,示意他收斂一二。
岑巖這才想起妻子今天外出為穩定情緒,提前多吃了不少藥,他不應該浪費時間。
岑巖立即將妻子扶進座位中,并解開左手挎著的女士皮包,從中拿出一份以最快速度取回的老式相冊。
夫妻倆對視了一瞬,桑琴有些困倦地點點頭,岑巖才抬頭看向奚翎,眼底的復雜情緒讓奚翎看得一頭霧水。
“今天約你們出來,不僅是為了眠眠的事情,我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岑巖目不轉睛地看著奚翎說道。
霍斯祎眸色一凝再凝,身體前傾試圖擋住岑巖的視線,皺眉沉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然而岑巖看也不看語氣不善的霍斯祎,跟著同步傾斜身體繼續盯奚翎:“小翎是嗎?你可以先看看這本相冊。”
霍斯祎像一只領地被侵犯的雄獅一樣,如同豎起身上的鬃毛般立起無形的尖刺,奚翎暗中拽了他一把,同時一臉困惑地接過相冊。
一拿到手里就能感到撲面而來的年代感,翻開后泛白褪色的照片和里面人的衣著打扮也證實了這一點。
奚翎將相冊放到中間,強壓著戾氣的霍斯祎陪他一起看,隨著奚翎目光上移,看清照片上女孩的臉后眼神一怔,足有七八分相似的面龐讓他仿佛看見女裝濾鏡后的自己。
霍斯祎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兩人幾乎同步抬頭看向對面。
“這是?”奚翎意識到什麼,但不敢想更不敢信。
岑巖安撫地拍了拍滿身倦意的妻子:“這本相冊是我妻子十四歲時的照片,如你所見你和她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第90章
奚翎完全被這話定住,靈動的黑眸都不轉了。
岑巖繼續說道:“所以,我們覺得也許你們之間門存在著某種親緣關系,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想做一下親緣鑒定。”
親緣鑒定的范圍更廣一些,在經歷無數次失敗后,夫妻倆不敢抱有什麼明確的期待,甚至有些畏懼面對再一次的失望。
尤其是當年那個和桑羽崝(zhēng)長得非常相像的孩子,讓桑琴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病情變得異常嚴重。
他們為此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歲月,當時的身心絕望和精神上的重負,完全稱得上是夫妻倆人生的至暗時刻。
所以即便遇上了和十四歲的桑琴幾乎一個模子刻出的奚翎,他們也不敢再像當年那般一口咬定是他們的孩子。
不過夫妻倆還是沒忍住初步調查了一下奚翎的身世,也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版本,奚翎的原生家庭很糟糕。
之前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霍星眠身上,夫妻倆都沒有額外留意孩子的養父,簡單了解后兩人不敢多想,卻還是因為奚翎這些年受到的苛待痛哭了一場。
即便奚翎不是他們的孩子,也是無數不幸童年的縮影,只要涉及到小兒子他們就非常容易共情。
同時奚翎作為奚家備受苛待的長子,和弟弟奚龍形成強烈反差,更讓夫妻倆內心多了一重可能。
如果是買來的孩子,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上戶口時多添上兩歲也屬正常。
桑琴避免自己過分激動犯病提前吃了很多藥,是以這會兒不僅因藥效上來精神萎靡不振,胃部還因藥物過量有些燒疼,不過這點病痛和她心底那份不敢言說的期待相比不值一提。
此前只要符合一定相似度且年齡相近的就會測一測,且每次做完鑒定他們都會提供一筆十萬塊的感謝金,所以這些年有許多慕名而來找上夫妻倆的,他們做了無數次DNA鑒定。
面對奚翎,岑巖將價格提到了一千萬。
奚翎呆了好半晌才搖搖頭:“我不需要這筆錢,抱歉,讓我想一想。”
然后就在岑巖焦急的目光中,奚翎緩緩將相冊翻完,眸光停留在少女精致的臉龐上,又呆了好半晌才怔怔點頭:“我、我們去做一下吧。”岑巖對此早有準備,他們一直合作的DNA鑒定機構就在餐廳一公里內。
一行四人神態各異地等在化驗室門口,岑巖攬著桑琴幫她揉搓已經冷得就快失去知覺的雙手,一邊溫柔安撫著妻子:“沒事的,別多想……”
奚翎有些坐不住,他的心里很亂,在「是」和「不可能」間門反復橫跳,心情是從未有過的焦躁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