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樓周圍的亮化燈帶已經重新打開,和霍斯祎透過屏幕看到的室內一樣有著濃濃的年味,以及……
煙花燃盡后刺鼻的二氧化硫味道。
雖然因為場地空曠吹散了不少,但霍斯祎五感敏銳,依舊能清晰捕捉殘余的硝煙味,心臟泛起悶漲感。
在他回來前,奚翎已經將困得眼皮打架的崽抱回床上,還承諾明天醒來會有新年禮物,才將被崽一直攥在手里的小紅包扯了出來。
霍斯祎知道,他這會兒回來什麼都看不到。
他一步步獨行在漫漫黑夜中,回憶著心底那些稀少又珍貴的記憶。
如果奚翎失去了記憶,他又該怎麼完整地找回他的小羽毛?現在的奚翎甚至不愿意等他一起放煙花。
腦中快速閃過兩人一起堆雪人、挖河蚌、看煙花、打彈珠……漫山遍野都有著他們歡笑玩鬧的點點滴滴……
突然,霍斯祎的步伐一頓,這才注意到主樓石階上坐著一個人。
對方裹著黑色長款外套,手里攥著一個已經喝空的酒瓶子,聽到動靜才緩緩抬頭。
奚翎兩頰泛紅,像剛睡醒般雙眼迷離,定定地看了良久才突然綻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語帶驚喜地喊道:“霍斯祎?!”
霍斯祎無法明確當下的感受,只覺得清越的聲音響起,心臟的悶漲感似乎瞬間消失了。
他懂得期待,他聽出奚翎聲音中的期待,是在期待他回來?
所以……奚翎是在特意等他……
對著這張燦爛的笑臉,霍斯祎的嘴角總是會不自覺帶上一絲淺淺的弧度。
霍斯祎應了聲,聲線低沉,語氣因刻意柔和而顯得僵硬,不成功的表達令他收斂了唇側的弧度。
好在奚翎并未嫌棄半分,而是興奮地站起身,似乎想要上前迎接。
霍斯祎頓覺身體微僵,不知該作何反應。
奚翎雖然眉眼澄澈,實則已經醉了,猛地站起身差點沒撅過去,搖搖晃晃好不容易站穩,手里的漂亮酒瓶卻沒拿住,嘰里咕嚕滾到霍斯祎的腳邊。
奚翎立即焦急喊道:“瓶兒!我的酒瓶!”
霍斯祎也聞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酒氣。
他向來討厭一切異味,卻第一次從中感受到一絲甜味,酒氣竟也意外好聞。
怕奚翎摔倒,霍斯祎伸手阻止:“別動,我來撿。”
奚翎臉上的笑意加深,帶著幾分醉意地軟聲應道:“你真好——”然后便一臉乖巧地等著霍斯祎幫他撿漂亮瓶子。
——小少爺,你真好——
霍斯祎的目光在眼前熟悉的表情上凝視良久,才移向地上的空酒瓶。
瓶身已經沾染了臟污,男人冷硬的眉眼卻快速滑過一抹柔光,他俯下身,冷白修長的手指毫無抗拒地握住了瓶身,只因他后知后覺也越發真切地意識到,他尋覓多年的摯友他的小羽毛真的回……
就在此時,奚翎的聲音突然劃破靜謐的黑夜,一道莫名其妙的夸贊大聲響起:“好俊的背!”
奚翎壓根沒給霍斯祎反應的時間,三步并兩步一個快速俯沖。
緊接著雙手壓在身前被衣料包裹的美背上,瞬間開胯劈橫叉,人便咻的一下從霍斯祎的背上飛越過去,下一瞬雙腳穩穩落地。
完成了一個,堪稱完美的,跳山羊。
霍斯祎:“……”
第25章
霍斯祎太過震驚,一時間縈繞心頭的千頭萬緒如同被突然斷電拉閘般清空,他站起身難以置信地看向奚翎。
而奚翎也難以置信地看向他,理不直氣也壯開口便問:“你怎麼站起來了?這樣會長不高的。”
他已經做好二跳山羊的起手式,準備再跳回去。
雖然失去很多記憶,但這些「常識」他還是沒忘的,諸如怎麼打彈珠堆雪人,以及跳人山羊后還要再跳回來,不然會長不高的。
即便知道這些事情沒什麼科學依據,但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對上男人冷颼颼的表情,奚翎水紅色的唇軟了軟。
哪怕喝醉了依舊具備識時務的本能,眼皮向下耷拉自顧自點點頭:“好好好,我幾道了。”
然后出其不意原地蹦起,滯空的瞬間伸手輕拍了霍斯祎腦袋三下,一邊煞有介事地念叨著:“123,繼續快快長!”
霍斯祎:“……”
做完這一切,奚翎像個剛成功作完法的得道高人一樣,雙手抬手聚氣又緩緩向下按去,吐出一口濁氣呲牙一笑:“好了!你還能繼續長高高咯——”
說完拿過霍斯祎手里的酒瓶,寶貝一樣在手里搓著:“真漂亮!”
霍斯祎差點被奚翎的一套連招搞懵了,好在情感缺失癥讓他習慣忽略一些混亂的莫名情緒,他一把抓住奚翎的手腕直奔主題:“我有事要說。”
雖然醉酒的奚翎行為異常,但清醒時對方也沒有很正常,霍斯祎現在只想和他的小羽毛相認,即便對方已經不記得他了。
奚翎被拽住手腕后身體依舊向前,霍斯祎微用力一扽想將人拽回來,結果奚翎身上跟上了勁的陀螺一樣咻的卷了回來,兩人仿佛在雪地跳拉丁。
奚翎手臂被卷著,快速旋轉搞得腦袋暈暈乎乎,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臉:“啊……你怎麼跑我前面來了?你會凌波微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