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領帶,立刻壓住夏稀的傷口,打橫抱起他就往外沖。
夏稀的意識還沒完全消失,只是眼前只剩大片的白色,白茫茫一片。
他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抓住謝韜,氣若游絲地道:“先、瞞著……江郁。”
謝韜眼睛一紅,啞聲說好,抱著他飛速地向車子跑去。
林茵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赤著腳跟在他們身后,還來不及上車,車門已經碰的一聲關上,車子絕塵而去。
她看著車子離去的方向,忽然意識到,這一次,她是徹底失去這個兒子了。
賓利飛速地朝最近的醫院駛去,密閉的車廂里全是濃稠的血腥味,謝韜滿頭大汗,焦急地踩著油門。
夏稀躺在后座上,全身都陷入一種冰冷的麻木,仿佛沒有知覺了,蒼白的嘴唇動了動,連是否發出了聲音都不確定。
但他仍然掙扎著道:“瀚海……密碼,我會改……你……你以后,別上去了。”
謝韜緊緊握著方向盤,又是啞聲應了句好。
夏稀仿佛這才安心,手腕垂下,徹底失去了意識。
第90章 你還要我嗎?
醫院手術室外,門上還亮著“手術中”的紅色字樣。
謝韜和隨后趕到的林茵守在外面,兩人身上都染了血,林茵的身上尤其多,甚至頭發都沾了血干成一縷一縷,臉也來不及洗,被血淚沖刷出縱橫交錯的紅痕。
謝韜勸她去收拾一下,她也像聽不見似的,低著頭咬著手指,在原地走來走去。
很快,又有腳步聲響起,夏老爺子在芳姨的陪同下急匆匆趕過來。
“怎麼樣?小稀現在情況怎麼樣?”
謝韜見他走路都在打顫,連忙去扶:“老夏總,您別擔心,送來的及時,沒有性命之憂!醫生現在在給他縫合傷口,等處理好傷口,就可以轉入病房觀察了。
”
夏老爺子這才松一口氣,目光移到一旁渾身狼狽的林茵身上,神色漸冷。
林茵對夏老爺子還是十分尊敬的,此時也不得不整理心緒,走過去喊了聲“爸”,可話音剛落,臉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整個身體都被打翻在地上。
謝韜和芳姨都嚇了一跳,手伸出到一半,又停在半空中,誰都沒有去扶。
林茵半撐起身子,捂著臉看向這個一直對他寵愛包容的長輩,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你沒資格這麼喊我。”夏老爺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睛里同樣充斥著隱忍的淚水,“是我看錯了人。”
幾十年的光陰,他都是拿她當親生女兒看待,只盼他們家庭和睦,萬事順遂。可是就因為這麼個女人,弄得他們夏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現在孫子又進了醫院搶救,叫他如何不恨。
況且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你一定要害死他才甘心是嗎?”他恨聲問道。
林茵搖著頭,哭得聲音嘶啞:“不是的……我是愛他的……我是他的媽媽啊,我是這個世上最愛他的人!”
“你不配說愛!”夏老爺子目光冷凝:“從今以后,夏稀只是我夏家的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林茵徹底僵住,目光茫然又惶恐地看著他,滿是血污的一張臉,看著既可憐又可悲。
夏老爺子神色并未有絲毫的松動,那種在位時的說一不二鐵腕強權,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你如果再敢插手他的事,別怪我不客氣。”他跺了跺手中的拐杖,冷聲吩咐:“謝韜,送這位林女士離開。”
“爸……爸!”林茵徹底慌了,哭著去拉他的衣角,夏老爺子卻毫不留情地揮開她的手,不再看她一眼。
她終于,徹底一無所有。
謝韜面無表情地架住她的雙臂,不顧她的意愿,強行將她帶出了手術室的范圍。
手術間外,終于恢復清靜。
不知過了多久,紅燈噔的一下熄滅,幾人立刻迎上前,好在如謝韜預料的那般,并沒有性命之憂。手術很成功,就是可能復建還需要一段時間,另外夏稀失血過多,再加上如今體質本來就不好,大概還會昏睡一段時間。
夏老爺子連忙點頭,給了紅包,陪著醫生將病床推入了單人病房。
夏稀躺在白色的被褥間,臉色幾乎比床單還要白,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另一邊的手臂上還掛著輸血袋。
夏老爺子強忍許久的眼淚,終于還是滴落在了病床上。
另一邊,江郁在急診室里處理了身上的蜂針,掛完了點滴,已經模模糊糊清醒過來了。
他環視一圈,病床邊圍了許多人,但唯獨沒有夏稀的身影。
他掙扎著起來,向強連忙去扶他:“江哥,你干嘛?”
“夏稀呢?他走了嗎?他去哪了?”
“你別急!他說有點兒事去處理一下,很快就回來,讓你等他!”邵佳欣解釋道。
“你們騙我。”江郁不信,神色黯淡下來。
“就是,他明明就是跑了!”陳維銀在旁邊添油加醋:“他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陳維銀!”邵佳欣厲喝一聲,對這個傻X的耐心已經接近告罄。
陳維銀原本不以為意,直到江郁冰冷的視線投到他的身上,他立刻心虛膽寒了起來。
“你當時看到了什麼,嚇得大叫一聲?”他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