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照耀下,他的目光在舞臺下方搜尋著,很快發現正對著他揮舞手臂的顧知寒,和顧知寒身邊的連詩語。
連詩語戴著假發,臉上有一些擔心,但當對上連清澤的視線后她立刻豎起右手在身前給他加油。
連清澤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回眸時卻猛的收住。
他在角落看到了嬴獅的影子。
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連清澤在快要到朱麗葉面前時跳下滑板,將滑板踢向后臺,他整個人停在溫雪意面前,謙謙有禮道:“很榮幸見到你,我的女神——朱麗葉。”
說著,一個吻手禮,清脆的“啵”的一聲,響徹整個大禮堂。
朱麗葉滿臉嫌棄得抽回手,舞臺上的燈光落在她身上,接著響起她的心聲:“怎麼上來就親人家,好惡心,不過他長得倒是挺帥的……”
這里的聲音都是原聲,溫雪意掐著嗓子,表情十分豐富。
臺下觀眾:“哈哈哈。”
話劇的出演是非常順利的,很快進行到最后的殉情階段。
羅密歐看著死去的朱麗葉痛徹心扉,他掏出一把指甲刀……扔掉,他掏出一把修眉刀……扔掉,他掏出一把……
有完沒完了!
羅密歐一頭撞在了飾演大樹的同學身上,暈死過去。
朱麗葉緩緩清醒過來,看著死去的羅密歐她也痛徹心扉,緊跟著追隨而去。
死之前,她利落得將自己收拾了一遍,甚至撿起了被羅密歐扔掉的修眉刀修了下眉毛,接著漂亮又柔弱的倒在羅密歐身邊,死的非常的完美。
舞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謝幕的時候連清澤看了一眼嬴獅的方向,嬴獅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原來他在的那個角落空空如也。
在后臺換下服裝,連清澤穿上校服正準備去找嬴獅,顧知寒帶著連詩語先找到了他。
顧知寒上來就是一掌猛的拍在連清澤的后背:“澤……嗷!”
他慘叫一聲。
連清澤一腳踩在他的鞋上,道:“我們換個地方聊。”
他怕被人撞破自己和連詩語的身份。
顧知寒抱著腿蹦跶,也想到了這層,道:“去我那吧,我那沒人。”
于是三人去了琴室。
連詩語驚喜道:“哇!這個琴室好大好漂亮!澤澤,你要謝謝知寒哦!”
連清澤說:“謝過了。”
顧知寒說:“不用不用,為澤澤分憂是我的榮幸。”
他嘴上客套,面上全是得意。
連詩語無奈得搖搖頭,感覺顧知寒跟小時候沒什麼差別。
連清澤忽然往前一步,他摘下連詩語的假發,看著被剪得稀碎的長發緩緩垂落,連清澤眉眼微動,眼中帶著絲絲傷感,語氣也沒什麼精神,道:“對不起,姐姐。”
連詩語連忙道:“不許道歉。”她轉身拉著連清澤,而后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說:“早就想試試短發了,就是怕你不喜歡,現在剛好。”
連清澤的頭發比她還亂一些,兩人都不成樣子。
他笑著道:“姐姐喜歡什麼發型都可以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再為了我留長發。”
這話的意思……
連詩語有些怔愣,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會錯意了,連清澤總不會是想起來一些什麼了吧?可她看一眼連清澤覺得一如往常,再看一眼又覺得好像確實有哪里不一樣了。
日光西斜,從窗戶鉆進來后落在白色的墻壁上,橘紅色的,美得就像一副沒有章法的畫。
連詩語忽然笑道:“想的美,姐姐才不是為了你,姐姐是自己喜歡。”
連清澤知道她的好,也很珍惜這份溫柔,他應和道:“行,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走吧,校慶也差不多該結束了,我先送你回去,晚了不好打車。”
他話音剛落,校園里響起了那首他熟悉的鋼琴曲——《菊次郎的夏天》。
是嬴海回來了。
嬴海的節目是最后一個,這個結束了校慶也就結束了。
顧知寒一拍腦袋,道:“完了,我把他給忘了,”他對連清澤和連詩語道:“我先去看看,晚點還有名次評選,詩語姐我們下次再見啊。”說完就趕著往外跑。
這曲子時長可沒多久,要是嬴海彈完了看不到顧知寒,這塑料兄弟情——危!
琴室只剩下連清澤和連詩語,連詩語道:“他怎麼還跟小時候一個樣,風風火火的。”
連清澤說:“大抵是沒什麼煩惱。”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將連詩語送到校外,連清澤返回醫務室找嬴獅。
校道寬敞,這會兒學生們都擠在禮堂,連清澤一個人踩著樹蔭走。
他的眼瞼低垂,纖長的睫毛在落日余暉中拉下一片濃密的陰影,沒人知道在今天中午那短短的十幾分鐘里他想了些什麼,他也不準備告訴任何人,只是在醫務室找到嬴獅時,那張原本平靜的臉上忽然帶了笑。
連清澤乖巧道:“嬴獅哥哥。”
在嬴獅看過來的目光中,他微微歪了下腦袋,帶著一絲糾結征詢道:“哥哥今天回去的時候,可以順便帶我去修一下頭發嗎?”
他從門口站出來,左手捋一把自己的發梢,臉色有一些難過,說:“這樣,不太好看。
”
嬴獅瞇了瞇眼,打量的目光落在連清澤臉上,良久才吐出來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