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風看到他的動靜,皺起眉不悅道:“好了,跟你們說了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他走上前,又對著連清澤一翻檢查,淺淡的薰衣草香攏在連清澤的鼻尖讓他好受了些。
連清澤道:“我的手……”
“手怎麼了?”陸長風皺起眉:“手也有受傷嗎?”
但連清澤并不能回答他,只是重復著“我的手”,羸弱的呼吸叫人心疼,臉色蒼白,眉宇間寫著緊張與忐忑。
陸長風怕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傷,而醫務室里沒有設備可以查看,便對顧知寒和嬴獅道:“你們最好帶他去醫院拍個片子看一下,他很擔心他的手。”
顧知寒想到連清澤還要拉琴,頓時臉色一變,道:“我送他去!”
嬴獅一把抱起床上的人,“以前倒是不知道顧大少爺還挺喜歡多管閑事,怕你不知道不妨告訴你,連詩語是我的未婚妻,顧大少爺還是趕緊回家吧,不要在這里礙手礙腳的,我的未婚妻我自己會送他去。”
說完,他抱著連清澤就走,留顧知寒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什麼玩意兒?詩語姐是嬴獅的未婚妻?
不對,那不是澤澤嗎?
草!
顧知寒猛的追出去,到校門口時嬴獅早已上車,他只能吩咐自家司機跟上去。
黑色勞斯萊斯的后座很寬敞,連清澤已經恢復意識便不太想待在嬴獅懷里,但他過于恐懼以至于雙手都在疼,只能忍著。
他不能承受第二次手被傷害的意外,也不能接受自己再也不能站上舞臺拉小提琴。
烏黑的睫羽下垂,遮住他眼底的光,這會兒的連清澤脆弱而蒼白,像是易碎的陶瓷娃娃,他的上半身被嬴獅抱在懷里,嬴獅垂眸,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心底不自覺得溢出一絲心疼,酸澀奇怪。
從沒有過這種情緒,嬴獅微微皺起眉,感覺連清澤似乎真的變成了他人生的一個變故。
太陽還沒落山,金色的日光掃到車里,穿過深色車窗膜只剩下淺淡的一層,可落在他的金發上又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他膚色白,便顯得眼睛極黑嘴唇極紅,面孔秾麗得像是畫了玩偶裝。
連清澤看了他一會兒,嬴獅的面孔就算是從死亡視角也找不到漏洞,完美得真不像凡人,他緩緩闔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再看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心動。
全心全意付出過愛的人在被徹底的背叛后,哪敢再輕易交出心,他沒有心,他早決定了他的世界只需要小提琴就行。
腦袋上的傷口很疼,但連清澤的精神疲乏,在晃悠悠的車速中緩緩睡去。
這一覺他睡得并不安穩,中間嬴獅還抱著他去醫院拍了CT,CT顯示連清澤的身上并沒有別的問題,但他在睡夢中卻一直喊疼。
嬴獅皺起眉,第一次沒有嫌棄連清澤,握住他的手緩緩揉捏起來,心頭卻滿是疑惑:連清澤為什麼會手疼?
醫生說是幻痛,嬴獅的直覺卻告訴他沒這麼簡單。
他看向追過來的顧知寒,挑起眉問道:“你們很熟?竟然能追這麼遠,果然還是閑的。”
顧知寒嗆他:“肯定比你熟,趕緊把人給我!”
嬴獅眼底的眸光一暗,看起來不太高興,道:“讓他住這,明天醒了再檢查一下,我要回去了,你愛守著就守著吧,免費的護工,呵。”
等他走了,躺在病床上的連清澤才緩緩睜開眼睛。
顧知寒頓時驚喜得靠過去,體貼道:“澤澤!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水?還有哪里痛嗎?”
連清澤緩緩從床上坐起身,手掌撐著床鋪時有些顫抖,坐起來后顧知寒連忙給他在背后塞滿枕頭,一個不夠又塞一個。
“不用麻煩了。”連清澤道。
他將雙手擱置在床單上,輕輕收起拳頭,確認自己并不痛才放下心來。
穿書前的手傷是他的心病,就連穿書后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敢用手,在小時候該學著自己吃飯的時候,連詩語早就可以自己吃了,他還是不敢動,只敢用左手吃飯。
連爸爸一度以為他是左撇子,但他左手吃的并不好,讓連爸爸操了很長時間的心。
顧知寒不知道這段往事,只是奇怪道:“你的手怎麼了嗎?”要是有事,他立刻去把殷碧蓮的手廢了賠給澤澤!
連清澤搖搖頭,說:“沒事,就是有一點害怕。”說到最后他還轉過臉,對顧知寒露出一個笑,溫和道:“怕以后不能拉曲子給你聽。”
顧知寒老臉一紅,撓撓頭,道:“這不重要,這有什麼好怕的,你要是喜歡,我請別人來家里拉給你聽。”
他不懂這對連清澤有多重要,連清澤也不想解釋,只是道:“謝謝你。”
病房外頓時傳來冷嘲熱諷:“怎麼只謝他不謝我?道謝還要分人的嗎?”
嬴獅提著晚餐走進來。
顧知寒道:“你又回來干什麼?出去出去,這里沒人想看見你!”
嬴獅瞥他一眼,將晚餐放在連清澤旁邊,道:“他還沒吃晚飯,又受了傷,你是想讓一個病人陪你一起挨餓嗎?”
連清澤有些意外,看著他一件件取出來餐盒,眼瞼低垂,有些落寞。
嬴獅的話說得顧知寒一陣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