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的是她雖然有骨氣,卻沒有能力, 她養活不了嬴獅, 也養活不了自己。
連清澤一度覺得也許被拋棄反而對嬴獅是個更好的選擇,至少在福利院可以不愁吃喝,還能接受教育,而不是大熱天的在馬路上撿礦泉水瓶維持生計。
“你敢走神?”脖頸處傳來一陣酥麻,嬴獅跟狗一樣在舔噬他的鎖骨。
連清澤:“……”
他懊惱得磨了磨后槽牙,被嬴獅難得的脆弱蒙蔽了雙眼, 差點要忘了這可不是什麼可憐的小狗, 而是會咬人的獅子。
被黑暗蒙住的感官極其敏感,脖頸處的濕潤觸感被放到最大,連清澤垂在身側的拳頭捏緊才能控制住自己沒有一拳砸過去, 他故作羞澀道:“嬴獅哥哥,我……我們這樣不好吧, 哥哥還沒跟我結婚呢。”
這一下刺激得嬴獅直接下了狠口。
“嘶——”
疼痛瞬間漫開,順著神經末梢傳送到大腦中樞,激得人頭皮發麻,連清澤再忍不了,猛地推開嬴獅當場就要甩他巴掌,抬起手時才發現他還握著拿下來接水的杯子,頓時更氣了,甚至想用杯子在嬴獅腦袋上開個花。
手舉起,又放下,連清澤忍了好一會兒才按捺住心底的魔鬼,匆匆憋出來一句“你是狗嗎”,轉身就走。
水也不想接了,直接回房。
幽暗的夜色里,嬴獅凝視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在連清澤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樓梯拐角處時他的嘴角微微彎起了一個巧妙的弧度,恰逢屋外電閃雷鳴,藍色的電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下頜線,他唇紅得像是剛剛吸食過人類的血液還未來得及擦干。
——邪惡的外族人。
連清澤瞇起眼,腦子里蹦出這麼個詞后開始輾轉反側,直到后半夜才漸漸臣服在強烈的睡意中,又睡得極不安穩,渴和驚懼幾乎成了壓在他精神上的雙重大山。
天將亮前,他的窗臺上飛過來一只麻雀,連清澤迷迷糊糊得撐開眼,還沒看清窗外的景色時忽然一道黑影閃過,接著麻雀消失,窗臺上只飄落著幾根灰羽,帶著絲血色。
他怔怔的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這一覺倒是睡好了,直到鬧鐘響起前沒再醒過,也沒有繼續后半夜的噩夢。
七點,連清澤收拾整齊在餐廳吃過早飯,樓上的嬴海姍姍來遲,他怕嬴獅不等自己先去了學校,連忙跟嬴海道了早安,然后飛快得奔向嬴家大門。
黑色的勞斯萊斯還沒啟動,正安靜的等在門口。
連清澤松了口氣,結果打開車門發現嬴獅根本不在,他的身后傳來嬴海的聲音。
嬴海叼著片全麥面包,左手拿著酸奶,笑道:“還挺識趣,知道把和詩語妹妹的獨處時間留給我。”
連清澤皺起臉,他還沒嫌棄嬴獅呢,嬴獅倒是先躲起他來了。
身后的嬴海對上他的視線,主動伸手替他拉開車門,隨后左手置于胸前,右手在空氣中優雅得畫完一個圈作出邀請狀,紳士道:“公主殿下,請上車。”
他微微頷首,卻高高抬著眼瞼,溫柔如水得目光落在連清澤姣好的面容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仿佛盛著朝陽,璀璨得不似凡間之物。
外貌是他的天然優勢,而紳士般的演技則會成為他的最強武器。
腦海里驀然閃過一張孤傲得臉,輕薄的語氣和永遠忘不掉的羞辱在耳邊回蕩著,“少爺?假的算少爺嗎?我裴真的愛也是你這個冒牌貨配擁有的東西?”
連清澤猛然攥住五指,指尖用力,幾乎掐進肉里。
疼痛才能讓他回到現實,連清澤告誡著自己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不會再被任何人欺騙。
在他身前的嬴海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只是在沒有得到回應時看著連清澤有些被驚艷到的表情滿意得勾起嘴角,提醒道:“公主殿下?”
連清澤頓時回過神,他郝然而別扭得轉過身,腳尖碾著地面,緩緩鉆進車廂里。
等上了車,連清澤本以為會比同嬴獅一起坐放松些,結果嬴海單手撐著下巴,全程目光都停留在連清澤的臉上,空著的那只手也不安分,不時要去撩撥一下連清澤垂落在耳側的長發,整個氣氛曖昧得叫人側目,前方的司機目不斜視,看都不敢看后視鏡一眼。
好不容易到了澄明,司機將車停好,下去給嬴海開門的間隙猛猛吸上幾口氣,已經開始思考是不是該考慮換份工作了,嬴家的辛密看多了,他總覺得自己有一天會被滅口。
連清澤緊貼車門,手摸著門把手。
少年的聲線幾乎貼在他的耳朵邊輕笑了一聲,嬴海抬手摸了一下連清澤的腦袋,隨后拉開距離,從另一邊下去。
隨著他的離開,空氣里漾著的櫻花香也逐漸散去。
連清澤緩緩松了松心神,等不再緊張了才一鼓作氣拉開車門,他已經料想到今天學校里會傳出來一些什麼風言風語,卻忘了曾經在風言風語里被提及的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