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里來回端詳半天,才確認攝像頭已經關機了。
對面監聽自己的人應該也聽到了船員剛才的對話,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對方突然停止監視自己的原因。
不過,既然已經有人替他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船只也很快就要順利靠岸,他便沒有繼續待在這里的必要了。
想通這一點,灰背拉上衛衣帽子,偷偷摸摸地轉過身,消失在了樓梯拐角。
回到一等艙自己的房間,灰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從床底下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想確認信號是否已經恢復了正常。
打開電腦屏幕,剛要按下解鎖鍵,他的手指便突然懸停在了鍵盤上方。
就在一秒前,電腦桌面彈出了一行紅色的大字標識——
【Warning(警告)!】
【Warning——Warning+++】
【Attacking: Buffer Overflow(正在遭遇緩沖區溢出攻擊)——】
“……”
灰背狠狠咬住嘴唇,臉上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很不好看。
……好家伙。
只是因為信號丟失,兩三天沒打開電腦而已,居然有“黑帽子”敢趁機入侵他的系統?
他這臺安全防御網級別自稱宇宙第一沒人敢稱第二的筆記本終端,居然在沒聯網的情況下,就這麼被人把后門踹了?!
灰背咬咬牙忍了,卻不愿就這麼甘拜下風,來不及多作思考,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床前,操縱頁面開啟了強制重啟的程序。
這樣的重啟操作與“自殺式襲擊”無異,在固化鎖定對方的同時,也等于把自己的系統拖入了自毀程序。
雙方只要有任何一邊耐不住性子,想要提前撤出,那另一方就能完全侵入對面的所有二級密碼。
船上的信號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本來就有些斷斷續續,再加上對方的攻勢太過于猛烈,灰背埋頭碼了幾行長長的反串程序,還沒來得及發送過去,額頭便已經沁出了大顆大顆豆粒般的汗珠。
眼看自己馬上就要落于下風,他差點都快要罵出臟話了:“我去……”
絕了,他這輩子破解了那麼多難度系數頂級的操作系統,還是第一次被被人給逼到這種地步!
直到電腦的散熱器源源不斷地開始運作,提醒他硬件熱度過高即將二次重啟,對方的主動進攻突然停止了。
那人在輸入的編碼末端打出兩行英文字母:
【Continued?(還繼續嗎?)】
灰背怒拍床頭柜,當即要打一串臟話回擊過去,只見對方又回復道:
【S-B-Grey(傻,X,格,雷)】
灰背:“……”
大腦剛出現了短短一秒鐘的空白,他筆記本的攔截程序突然跳出一個通知框,提醒他已經成功攔截到了對方的IP。
微顫著手點開右下角的小框,目光剛落上IP的源頭,灰背便倏地愣住了。
對方所在的IP地址,是波士頓市劍橋鎮,MIT CSAIL計算機科學與人工智能實驗室。
他的大學母校。
脊背驟然一僵,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從床頭柜前一把抓起自己的手機,點開聊天軟件,撥通了那個一直置頂,卻已經很久很急沒有打通過的號碼。
手機顯示正在撥號,屏幕上的小人跳出來提醒他,距離他們上一次用這個賬號通話,已經過了五個春秋。
鈴聲響了整整三十秒,語音通話被人接通了。
對面人的聲音依舊還是那樣,清脆明朗卻又稚氣未脫:“……干嘛?”
灰背默不作聲地捧著手機,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頭像框,張著嘴巴愣了半天,硬是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
在電話那頭等了半晌,關星文像是終于沒有了耐心,沒好氣地開了口:“不是你給我先發的求救信號嗎?”
聽對方提到這茬,灰背總算是恢復了一點點思考能力。
在第一天進入百慕大海域,信號快要完全消失的時候,他同時給國際刑警和海岸救援隊發送了求救信號。關上電腦的最后一刻,他鬼使神差地,點開了一直保存在桌面上的那個小熊圖標的快捷鏈接,給他送給對方那臺電腦里的內置程序也發送了一條消息。
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回頭想想,好像他那時候只是擔心,如果這艘船真的成為了魔鬼三角洲的一艘幽靈船,永遠漂泊在這片沒有目的地的海域,他也想告訴那個人,他并不是不告而別。
“我——”
“你什麼你?”不知為什麼,關星文說話的聲音特別咄咄逼人,像是一點好臉色都不愿意給他,“我看到新聞后馬上聯系了波多黎各警方,他們說已經派了勘查機前往那片海域進行勘查,找到了你們船只的行蹤。”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會在那艘船上面?”關星文問,“你從牢里逃出來了?又在干你的老本行?”
灰背覺得自己好像突然結巴了:“沒有……我不是——”
他想馬上和關星文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告訴他時間緊張,讓他協助自己從外部侵入郵輪的監控系統,他要立刻找到老大所在的位置,在上岸前帶著于大哥去把老大給救出來。
可是聽著關星文在手機那頭絮絮叨叨個不停,他硬是嘴巴打了結,變得比口吃還要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