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關星文給出的信息一點點順藤摸瓜,沒過多久,他就挖出了和應晚有著種種關聯的中立情報機構“HELS”,并與機構的負責人“智者”進行了第一次接觸。
智者告訴他,應晚在臨死之前曾悄悄留下了關于一份遺囑的線索,希望在自己死后,讓智者繼續派人追查那個叫做“黑庭”的組織。
和智者親自見面后,智者帶著他來到了繆爾小鎮,一起去了小鎮的崖頂,應晚的墓碑前。
赴死之前,應晚沒讓他的同伴們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下任何墓志銘。
他說他這一生沒做過什麼值得一提的大事,唯一的遺憾,就是沒來得及和哥哥好好道個別。
至于是非功過,就由人評說了。
看完應晚留下的那份遺囑,他在無字碑前坐了整整三天三夜。
遺囑里記載的內容很詳細,關于紅尾魚、關于SPEAR、關于黑庭的計劃,雖然不知真假,卻全都事無巨細地記錄了下來,如同一份費爾南多在生命盡頭留下的懺悔書。
在這份遺囑里,他了解到了應晚不為人知的過去,還有應晚身上那些從未告訴過自己的秘密。
坐在應晚的墓碑前,他問“智者”自己能不能也加入“HELS”,像應晚一樣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他曾在“紅尾魚”的大本營待過兩年、做過臥底、也曾在南美擔任過IFOR的區域指揮官。他對于這個臭名昭著的犯罪集團非常熟悉,可以為他們探取更多有關“紅尾魚”和“遠山”的線索,為將來深入背后的“黑庭”作準備。
智者并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他說,知更鳥選擇坦然赴死,就是為了讓你好好活著,你這樣做是對不起他。
他沒聽智者的勸告,在一個繁星滿天的夜晚離開了繆爾小鎮,獨自一人前往南美。
人們都說,人死以后會變成星星,在天上默默守護活著的人。
他前行的路上,總覺得小孩一直在看著他。
打入“紅尾魚”內部的計劃不算容易,但在他的步步為營下,一切勉強還算順利。
他用虛造的假身份入境薩瓦爾,花了兩年時間在“紅尾魚”下轄的種植園做事,直到第三年被內部提拔,成為了集團內部能夠親自接觸到遠山的中層干部之一。
又過了一年,他在一次任務中成功保護遠山撤退,晉升成了遠山身邊的心腹,開始能夠跟著這位“紅尾魚”的掌權者前往全球各地,參與貨品的驗收和交付。
在日內瓦的一家酒店里,他見到了自己的父親,于成周。
直到那時,他才終于明白,原來自己所以為的“遠山”,一直是父親留在種植園里掩人耳目的影子傀儡。而他的親生父親,才是真正的遠山。
也是派老白殺死應晚的幕后真兇。
明面上是假死歸來、功勛加身的總督察,卻在暗中控制著全球最大的跨境販毒集團。眼前這名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用三十多年的布局,騙過了包括妻兒在內的所有人。
幸虧見到于成周的那天,他臉上戴著“魚”的面具,才沒有當場被于成周認出來。
兩年后,也就是潛入“紅尾魚”的第五年,遠山的影子在邊境線和另一個販毒集團的頭目發生槍戰,身負重傷被對方俘虜。作為影子最信任的心腹,他立刻取代影子,坐上了種植園一把手的位置。
也就是在同一天,他做出了一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喪心病狂的決定——
他向身在日內瓦的于成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在這個拋妻棄子,只為達到自己目的的中年人臉上看到了意料之外的表情。
暗中布局幾十年,于成周從沒想過自己的兒子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這麼隱姓埋名在“紅尾魚”內部潛伏了整整五年,直到爬上了除自己以外,所有“魚”里最高的位置。
他很清楚,自己已經咬準了于成周的死穴。
比起一個隱藏在暗處,被牧羊人和“黑庭”所控制的販毒集團頭目,國際刑警的高層身份對于于成周而言意義更大。
而現在,整個計劃唯一的人證應晚已經死亡,只要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于成周就能繼續以總督察的身份出現在公眾面前,甚至還能找機會反咬“牧羊人”一口。一旦“黑庭”徹底潰敗,“牧羊人”死亡,就再也沒有人能控制得了他。
而于成周將永遠把自己洗白,成為一名人人愛戴的總督察。
正因為如此,他和于成周提出了一個提議。
他對于成周說,既然影子已經死了,“牧羊人”知道你分身乏術,應該很快就會盯上“紅尾魚”這一塊肥肉,最終將一切徹底據為己有。
你可以繼續當你的國際刑警,讓你的兒子來替你坐穩“遠山”的位置,怎麼樣?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們父子倆保守著同一個秘密,相互抗衡、卻又互相制約。一旦任何人出賣了對方,就會將兩人同時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于成周想了想,沒有拒絕他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