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應晚心里很清楚,那個人還沒走。他或許就坐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里,興味盎然地旁觀著正在發生的一切。
幾人的手掌非常粗糙,手上的動作卻十分細致。他們依次抬起自己的雙手和雙腳,一點點為自己清理干凈指縫和腳底的污垢。
很快,又有一個人繞到了自己的身后,緩緩跪在地上,開始用梳子給自己梳起了頭發。
清洗工作進行到一半,應晚聽到其中有兩人壓低嗓門,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低聲耳語了幾句。
他聽不懂南美洲當地的語言,卻根據兩人的口音辨認了出來,這兩人就是上船的薩瓦爾警方高層之一。
將他的整個身體仔細擦了一遍,其中一人抬高他的腰,正打算繼續用熱毛巾擦拭,卻忽然間停了動作。
那人站起身,走到船艙東北方的角落里,和坐在角落里的人恭敬地匯報了幾句什麼。
他聽到空氣中傳來那個人輕飄飄的聲音:“等等。”
聽到那人發話,圍在周圍的人們紛紛起身散開,為那人讓出了一條道。
這一次,來人并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腳步聲,皮鞋將腳底的木板擠壓得“嘎吱”作響。
一路走到毛毯前,他緩緩蹲下身,摘下了緊緊貼在手上的外科手套。
用空洞的眼眶對準面前人修長白皙的雙腿,男人僵硬地歪過頭,眉宇間浮現出了一層淡淡的困惑。
應晚聽到了男人縹緲的聲音:“你犯了不可饒恕的罪。”
“十誡中的第七誡教誨我們,不可邪蕩。”他說,“可你已經遭受侵犯,敞開身體接納了別人。
”
應晚:“……”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他已經反應過來了,或許是剛才替自己清洗的人發現自己身上有老男人留下的痕跡,所以才對這個人進行了事無巨細的匯報。
想到這里,應晚只覺得血壓有些升高,胸膛開始止不住地微微起伏。他干脆別過頭,不愿意再理會這幫神經病和瘋子。
那個人并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有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做出任何事。
等男人轉身離開,應晚發現那幾名薩瓦爾的警官又回到了自己身邊。他們手里拿著柔順的的白紗,開始一件件往自己身上穿。是那件他背在挎包里,準備在拍賣會開始前再換上的袍子。
將白色長袍穿回他的身上,又為他戴上遮擋面部的面紗,兩名身形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架著他的手臂,將他從毛毯上緩緩攙扶了起來。
就當應晚以為這幫人要帶著自己轉移陣地時,他聽到背后傳來了一陣搬運重物的沉悶聲響。
他們拉開他的手臂和雙腿,系緊繩結,將他高高固定在了一個高大的物件上方。
他并不知道,那是一臺剛從棺樽里取出來的,準備送往拍賣會拍賣的十字架。
等周圍人打理完所有的一切,男人從陰暗處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開始用粗糙指尖輕輕滑過應晚后背脊梁骨上的傷疤。
即使眼眶里空無一物,男人卻非常熟悉背后兩道電擊傷的紋路走向。用冰冷的指節一點點往下按壓,沿著他的脊椎線條細細摩挲,久久不愿將手掌移開。
“您展開翅膀的樣子真美。”
在一片沉默中,他聽到男人嘆息出聲,“Seraph,我的主。”
第85章 啟示錄
貴賓艙二十六間套房的客人都收到了Perez先生發出的邀請, 歡迎他們今天晚上前往頂層俱樂部參與競拍。邀請函中還附上了部分拍賣的藏品名錄,都是些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在公海上舉辦的拍賣會,通常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收藏者為了與相熟的買家提前私下交易,從而舉辦的披皮拍賣, 另一種, 就是為了躲避上岸后高昂的拍前稅費。
客人們不知道Perez先生的拍賣會具體是屬于哪種, 但既然收到了邀請, 自然要給這位運河區的首富一個面子。
晚上八點半左右, 應邀前來的貴客們紛紛開始入場。
男士西裝革履, 女士盛裝出席,一邊舉著酒杯相互寒暄,一邊享受會場內提前備好的茶歇。這些獨屬于上流社會的交際手段,對于他們而言已經非常熟稔了。
等到九點整, 拍賣會的東道主Perez先生終于姍姍來遲。
Perez先生身著一襲深灰色的絲絨禮服, 緊身馬甲的領口高高系起,卻仍然能夠看到一片若隱若現的紅色吻痕。
在場的各位心里大致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視線若有若無地掠過Perez的脖頸處, 便全都識相地移開了。
服務生小心翼翼地推著輪椅, 將Perez先生移動到了距離拍賣臺最近的第一排中間。
隨著東道主的到來, 這場公海上的拍賣會也宣告開場。
拍賣公司派上船的拍賣師十分專業, 等貴客們都入座后, 立刻開始向大家介紹今晚拍賣的藏品和競拍的規則。
最初送上臺的幾件藏品算不上價值連城,但都以七位數的價位發起競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