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晚張了張口,忽然間啞了聲氣。
在狹窄的玄關處交換著彼此的呼吸,他感受到于白青鼻端的呼吸輕輕噴灑在自己臉上,酥酥的、麻麻的,多了一股淺淡的煙草味。
他哥又抽煙了。
戒了那麼久煙,在出發上樓來找自己前,他再次選擇了用尼古丁麻痹自己的內心。
“……”
不知過去了多久,應晚的胸膛開始輕微地起伏,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很輕:“……不是。”
“不是任務。”他盯著于白青的眼睛,“我想讓你當我的哥哥,我好中意你。”
“但以前是這樣,現在不是了。”
在他脫口而出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老男人的眼神稍稍一黯,抓住他后頸的手掌也在驟然間松了開來。
“于白青,我愛你。”
他說。
話音落下,他看到于白青的眸中閃過一絲稍轉即逝的迷茫,粗重呼吸已經完全掩蓋不了他心中的兵荒馬亂。
于白青問他:“……你說什麼?”
整個身體被緊緊壓在門前,應晚蠕動著嘴唇,仰頭迎上眼前人的目光,用口型無聲地重復了一遍:“我說我愛你,你知道的。”
當著他的面,于白青紅了眼睛。
第82章 恐怖游輪
天剛蒙蒙亮, 朝陽還沒從地平線升起,灰白色的薄霧在整個海域上空彌漫開來。
細雨紛紛揚揚從空中飄落,如同斷線的珠子撲打上落地窗。伴隨雨滴劃過露臺欄桿發出的“噼啪”聲響,擺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開始了劇烈地震動。
躺在床上的男人伸出一只手, 條件反射般地想要關掉鬧鈴, 指尖摸索著搭上床頭柜, 沒拿到手機, 反而碰了一手的煙灰。
五指在半空中微微一頓, 于白青在燈光下倏地睜開了眼睛。
瞳孔逐漸聚焦于一點, 首先出現在他視野中的事物,是掛在主臥天花板頂部的巨大水晶吊燈。受到雨天的風浪影響,懸掛在吊燈上的鉆石簾正在頭頂輕微地搖晃,反射出暈眩而又刺目的光芒。
仿佛在提醒他昨天夜里抽了多少根煙, 房間里充斥著一股干燥的煙草氣息, 全是從擺放在床頭柜上的煙灰缸里散發出來的。
除了香煙,周圍還縈繞著另外一股氣味。果木香和花香混合交織在一起,酸酸的、澀澀的, 醇厚而又濃郁。
……哪里的氣味?
于白青有些茫然地想。
撐住床沿坐起身,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 蹙眉環視了一圈臥室四周, 目光最終落在了大床右側, 與他只僅隔著一只手臂的位置,也是鼻尖那股氣味的源頭。
呼吸瞬間凝固, 他看清楚了躺在被褥里的那道纖瘦修長的身軀。
白色襯衫褪至手肘以下, 紐扣一粒粒被解開, 殷紅色酒液沿著鎖骨蜿蜒滑落, 在衣領的敞開處消影無蹤。
應晚躺在他的身旁, 睡得很香很沉。
視線緩緩往上移動,看到了小孩被咬破的唇角,于白青陡然變了臉色,只覺得喉頭涌上了一股淡淡的鐵銹味。
他完全想起來了,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與其當作情不自禁,不如說是蓄謀已久。
他把小孩上了。
他把人逼得無路可退,將小孩的目光生生從慌亂轉化成了失神的渙散,讓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溢出濕漉漉的淚,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從小孩給出的反應,他充分明白了“口是心非”這四個字要怎麼寫。
這個在外人眼中日夜流連在港口酒吧街,令無數熟客流連忘返的夜場Queen,即使全身早已戰粟不止,卻還是舔吻他的耳垂,咬緊他的唇,卸去滿身的青澀與矜持,試圖拽著他一同墜落。
小孩這點拙劣的把戲,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正因為如此,他才在小孩的每一寸肌膚上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記,身體力行地拆穿了這人永遠戴在臉上,用一個又一個謊言鑄造而成的面具,再慢慢擊碎他所剩無幾的最后那點倔強。
即使到了最后,眼神不再清明,嗓音如沙般嘶啞,小孩仍然一個勁地湊到他的耳畔,卯足勁地招惹他,偏要讓他一遍遍說出那些深藏在心底,平時永遠不可能說出口的話。
漂亮的臉龐沾滿水跡,小孩呼出一口氣,顫著聲喊自己的名字:“……于白青。”
“你說,你中不中意我?愛不愛我?”
吻去小孩眼角的淚痕,他聽到自己說,我中意你,愛你,舍不得你。
哥想要你。
小孩笑得誘人極了,抬起頭回吻上來,任著自己把他緊緊箍入懷中。
如同一條得了農夫允諾的毒蛇,既美麗,又涼薄。
--
用溫熱毛巾擦干凈了應晚身上的痕跡,于白青趁著床上人還沒醒,扣攏西服紐扣,搖著輪椅離開了套房。
昨天讓客務經理調取的監控錄像應該已經有了結果。他倒是要看看,半夜三更去參加賭局的那幫人都是什麼來路,又在包廂里對應晚做了什麼。
輪椅剛行駛到過道上,于白青便聽到走廊拐角傳來了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他抬起頭,看到經理帶著幾名身穿制服的郵輪安保人員火急火燎轉過了拐角,臉上都帶著驚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