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流聚集的地方,小孩總是肆無忌憚地就吻了上來。濃膩的氛圍在兩人之間不斷蔓延,灼燒著他的心口,刺激著他的神經,直到肺中的氣息被完全抽干。
他們是哥哥和弟弟,所以小孩和他總是有一個人在逃避。明明沒有血緣,卻連短暫的眼神接觸和肢體觸碰都帶著負墜與背德的罪惡感。
而當他們用了別人的身份,沉浸在不屬于自己的角色扮演中,反而能夠毫無顧忌地在人群中纏綿相擁。
愛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日暮時的海面景色很美,夕陽融入海水中,泛出層層閃耀著金光的波濤。
陽臺的窗口背對著落日余暉,襯得房中光線昏黃黯淡。于白青緩緩垂下眼,看見了小孩眼底的朦朧氤氳。
電視機咝咝的雜音中,小孩輕輕抵住他的鼻尖,嘆息著出了聲:
“于白青,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從小孩口中喚出短促的一聲開始,好像有什麼東西一腳踩上了他的心尖,勾魂奪魄、綿延不絕。
除了是兄弟,他們還能是什麼?
下一秒,應晚的話語被吞沒在了深入的吻中。
男人將顫抖的手插進他腦后的濕發中,緩緩扣緊。談不上有任何接吻的技巧,卻逐漸從淺嘗輒止發展為狂風驟雨,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于白青一向沉靜的眼神全亂了。他的眸子里映出的全是小孩的身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孩也漸漸挺直了腰,雙手環上了他的脖頸。
這是他們最常用的接吻姿勢,如果站著,他就把踮起腳尖的人緊擁入懷,如果坐著,他就稍稍往后傾身,讓小孩能夠主動加深這個吻。
夜色漸深,陽臺前的窗簾垂了下來,隨著海風微微拂動。
隔著一道半透明的棕色垂幔,有兩道黑色人影面對面坐在床前,額頭抵著額頭,鼻尖抵著鼻尖。
沒有喁喁細語、春色無邊。只有一對互相依偎,彼此安撫的孤獨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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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光線漸漸變暗,一道人影側身站在過道盡頭的暗處,目光緊緊盯著Z號房的方向。
低頭看了眼手表,發現時間確實已經到了,經理在暗影里揮揮手,讓跟在身后的服務生可以一起開始行動了。
傍晚給貴賓艙客房送夜宵的時候,他讓服務生在燭臺上混入了劑量加倍的大豆蠟。
大豆蠟是郵輪上的SPA會所經常備著用來給客人安神的香薰,味道淺淡地幾乎聞不出來,卻對助眠的效果非常好。
客人只要在燭臺點燃的情況下睡足三個小時,就很難再在半夜醒過來。
他一直在暗中計算著時間,就是為了等Perez先生和他的情人睡熟后,乘機偷偷溜入他們的房間,完成白天幾名貴客交待的任務。
除了檢查那個年輕人身上是否有紋身,珠寶商夫妻和幾位警長都給了他新的指令,每一個指令都需要進入Z號房、親自與Perez先生產生接觸才能夠動手腳。
帶著服務生在房門口敲了敲,又輕聲喊了幾聲。見房間內一直沒有發出任何動靜,經理和服務生悄悄對視了一眼,用內部人員的門卡掃開了Z號房的大門。
Z號房內一片昏暗,只有主臥的床頭柜前亮著一盞臺燈。
抬手對服務生比了個“噓”的手勢,他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掀開主臥的簾子,經理的身形遽然一僵。
床上完全沒有任何人的蹤影,只有一件散亂在地上的浴袍和平鋪在床上,沒有折疊的被褥。
他剛準備吩咐跟在身后的服務生,突然聽到背后傳來服務生極度驚恐的聲音:“經,經理……”
站在原地緩緩轉過身,他看到坐在輪椅上的Perez先生不知什麼時候如同幽靈般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后,手中高舉著一把槍,緊緊對準了服務生的后腦勺。
“誰派你們來的?”
目光落上不遠處的大床,Perez先生聲音冰冷:“他人呢?”
與此同時,郵輪九層賭場VIP包廂。
七八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圍坐在包廂的沙發前,等著荷官整理賭桌前的牌面。
這已經是他們今天晚上的第三輪了,每個人最少都下了六位數的賭注,贏的比較多的人已經賺了八百多萬。
在一眾賭徒中,有三四名客人明顯有些意興闌珊。他們各自坐在沙發的暗處,一邊喝著雞尾酒,一邊慵懶地觀察著牌桌的動向。
凌晨一點,墻角的掛鐘敲響了。
只聽到空氣中傳來“叮——”地一聲,直通賭場的電梯門緩緩打開,門內出現了一道淡薄的身影。
來人臉上蒙著一層遮擋用的面紗,上身穿著一件尺寸明顯要比他大許多的白色襯衫,襯衫的衣擺下若隱若現地露出了兩條修長的腿,光著腳丫沒有穿鞋。
僅僅片刻功夫,站在電梯門口的青年便吸引了包廂內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不為其他,只因為貴賓艙的人都清楚這個人是什麼來路。
他是Perez先生的專屬情人,那個一直蒙住臉,隱藏著自己真實身份的小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