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晚:“……”
老男人的話有時候真的讓人槽多無口。
其實要是來真的,說不定他還沒那麼累。可臨時要他真戲假作,他也只能當個盡職盡責的演員。
演員不僅要演,還要演的像。
以前做任務的時候,他總是會在手機里提前儲存好一段令人浮想聯翩的錄音文件,專門用來混淆其他無關人等的視聽。
現在手機不在身邊,外面那幫偷窺者身上又帶著竊聽竊視的設備,他要是不親自上陣,恐怕他和于白青很快就會露出馬腳。
想到這里,應晚心里跟著松了口氣。
幸好外面那幫人在門口待的時間不算久。在他的影響下,老男人的精神防線明顯已經開始出現了動搖。
要是再這麼演下去,他說不定最后真的會自討苦吃。
揉了揉一直勾緊于白青脖子,隱隱有些酸痛的手腕,應晚剛撩起眼皮,就發現他哥在放下他后,馬上就和他拉開了一段非常遠的安全距離。
靠近墻角的陰影里,于白青低垂著眼,將一只手伸入胸前口袋,像是在翻找著什麼。他的另一只手兩指并攏垂在身側,正在有意無意地朝著內側微微蜷起。
他知道,姓于的這是心里燥得厲害,煙癮又犯了,想趕緊找根煙舒緩舒緩。結果全身上下翻了半天,沒找著。
故意裝作沒察覺到于白青身上發生的變化,應晚放下交疊在一起的兩只腿,從窗臺上動作靈活地跳了下來。
“哥,明早我們早點離開這里吧。”拉起衣領,他一邊抬手伸了個懶腰,一把瞇著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我去上個衛生間,先睡了。
”
沒想到剛饒過床,他就看到于白青從墻角緩緩直起了腰,嗓音低迷沙啞,磁得有些過分:“我先去。”
說完這句話,于白青松開領口,與他面無表情地擦肩而過,反手鎖上了浴室的門。
直到夜幕漸濃,他躺在枕頭上迷迷糊糊地陷入了夢鄉,都一直沒有等到姓于的從浴室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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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應晚從睡夢中猛地驚醒。
他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往身邊的位置一摸,才發現床的另一側空無一人。
不知道是不是時差沒倒好的緣故,他最近做噩夢的頻率又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噩夢的內容無非就兩個。一個是一年多前那場人質搶劫案的現場重現,另一個就是在自己家中,那名沒有眼睛的男人將唇角裂至耳根,隔著洗衣機對自己露出燦爛笑容的那一幕。
他并不記得每一場噩夢是如何開始的,只記得每次醒來的前一刻,他都是在無盡的場景循環中看見了他哥站在濃霧中的背影,試圖伸出手努力去抓,才會突然間從夢中驚醒。
再次用手心碰了碰冰涼的床墊,應晚基本上可以確定,于白青昨天整晚都沒有回來過。
從床前緩緩坐起身,他闔上眼睛,試圖將夢中那一幅幅可憎而又可怖的畫面從腦海中揮退,忽然聽到了旅館木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于白青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拎著一壺鮮牛奶和兩塊當地的特色馕餅,手臂上還掛著干洗后干凈整潔的白色長袍。
察覺到應晚一直用復雜的眼光上下打量著他,于白青拎著早點來到床前,給應晚遞了一只熱騰騰的馕餅:“趁熱吃,吃完就出城。
”
洗過澡后,于白青整個人看起來既清爽又利落,要不是眼眶底下浮著一層淡淡的青紫,完全看不出昨夜沒有睡覺的跡象。
接過于白青遞來的肉餅,應晚小口咬了一下酥皮,忍不住鼓著腮幫子發問:“……出城?出城以后去哪,回你駐地?”
“隨便你,”于白青神色漠然,“只要不離開我視線范圍兩米之外。”
應晚驚訝:“……那你和你手下開會,訓練的時候呢?那些機密也是我能知道的?”
于白青壓根不想搭理他。
見老男人擺明了一副他很不好惹的樣子,應晚忍不住挑了挑眉,開始繼續低頭吃餅,并不打算繼續貧下去。
他所考慮的后續計劃需要達成的先決條件,其實也是出城。
薩瓦爾警方已經出現了變故,他的臥底計劃沒有兩邊警方的共同通力配合,已經無法繼續順利往下進行。
他現在有充分理由懷疑,兩國警方甚至包括總部,一定有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甚至可能被內鬼打入進了內部,才會致使事情的發展完全偏離了原本的方向。
他相信于白青和自己想的一樣。
目前所有的線索都是明擺著針對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君入甕,讓他一步步走進早就設置好的圈套。
背后的那個人想要讓他深入調查,他偏不。也想通過一些神神叨叨的伎倆讓他感到害怕和擔憂,從而自亂手腳,他也偏偏不愿隨了那人的愿。
魚兒哪有那麼容易上鉤,他們完全小看了他,小看于白青了。
直到收拾好所有東西,重新喬裝打扮成“妻子”和于白青一同退了房,他才知道于白青昨天后半夜都去干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