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孩抬起眼直直地望著他:“騙人。”
于白青啞口無言。
過了好一會,應晚才接著開了口:“我能問哥一個問題嗎?”
“我九歲到十一歲的時候,一直在SPEAR接受實驗。那兩年,哥你在做什麼?”
聽到這話,于白青在心里想了想,小孩九歲到十一歲,那就是自己十七到十九歲的時候。
父母意外身亡,一家三口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世上。小孩最煎熬的一段時光,同樣也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他不知道應晚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上學,考試。”
“……”
察覺到于白青并沒有對自己說實話,應晚也并不打算接著問下去。
他哥撒謊的時候,垂在身側的食指和中指會下意識地疊在一起,做出一個像是在點煙的手勢,這是他恢復視力后觀察到的小細節之一。
他們都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他都沒有完全對于白青坦誠相待,又怎麼能要求于白青對他毫無保留呢?
很快,應晚聽到身后響起陣陣刺耳的轟鳴聲,直升機的螺旋槳在背后旋轉啟動,紛紛開始盤旋著往上升。
已經到了要走的時候了。
當著周圍所有干員的面,他往前走了小半步,接著抬起兩只手,就和小時候每一次在外面受了委屈時一樣,兩臂穿過腋下,緩緩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在旁人看來,這或許只是一對兄弟在分別前,再正常不過的一個擁抱。
他以前總是在想,千萬不要給于白青留一絲念想,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有念想,就會有不舍。有不舍,等到失去以后,就會在兒女情長中苦苦蹉跎一生。
直到這一次,在培養罐內等待著生命慢慢流逝的時候,他才終于感到有一絲悔。
他后悔沒有來得及告訴于白青自己的心意,后悔沒有和老男人好好道個別。
原本以為離開之前,不會再見到這個人了。
可當看到于白青再一次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忽然意識到了很重要的一點。
原來放不下的那個人一直是他。
他想留下來,跟著于白青回家,回那個兩人一起長大的老房子里。想和他一起吃火鍋、看電影、養只小動物,就這麼一同遠離喧囂的世俗,想和他一直一直不分開。
什麼生來注定背負的宿命,什麼盤根錯節的血海深仇,統統都不要了。
他認輸了,他還是留戀。
手臂收緊,額頭輕輕伏上于白青僵直的肩,他說:“其實,我有一件事,一直沒有告訴哥。”
話音落下,他抬起頭,朝著于白青的耳側慢慢貼近。
“哥,”熾熱的氣息交錯在一起,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被老白劫持的那天,我看見了。”
“你說的那句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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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部的直升機剛離開不久,于白青便接到了詩查雅打來的電話。
收到總部發來的消息,她帶著懷特匆匆趕到現場,想要問清楚于白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到于白青打開后車門,坐進了車里,開車的懷特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于先生,你這次的營救目標居然是總部的人?”
“如果他也是來新泰調查SPEAR的案子,為什麼總部都不和我們說一聲?”
緩緩靠上汽車后座,于白青松開制服的領口,又抽走了包扎在手臂上已經隱隱有些滲血的固定繃帶:“不清楚。
”
……什麼叫不清楚?
懷特感覺自己都快要心梗了。
他是IFOR南亞特別執行任務部隊的助理指揮官,隸屬于國際刑警駐新泰辦事處。他這一次完全沒有想到,總部會在沒有提前通知的情況下派人前來,參與這次有關SPEAR的案子。
他心里其實對此有些芥蒂,但礙于詩查雅督察的情面,最后還是沒有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畢竟哪怕是整個區域的駐守和指揮官,詩查雅督察和他也需要嚴格聽從總部的指令。
在心里斟酌了片刻,他繼續問道:“徐博士之前告訴我,您好像認識這個人——”
“抱歉,”于白青淡然出聲,“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這次倒好,他們忙里忙外辛辛苦苦了那麼久,所有的功勞都被總部派來的部隊給搶走了,還美其名曰是來“抓人”。
懷特以為于先生會知道一些內情,卻沒想到這人滿臉一副不愿意多說的樣子。
發現從于白青口中問不出什麼話,詩查雅公事公辦地對懷特說:“既然總部已經把人帶走,那調查和處理的事情就和我們無關了。SPEAR還有那麼大一個爛攤子,你留下來等第一警區的人過來,我先帶著于先生回度柬爾。”
“不是營救行動嗎?”于白青緩緩抬起眼簾,“為什麼要調查和處理?”
懷特的語氣里帶上了幾分驚訝:“原來于先生你不知道?”
“……”于白青眼皮微跳,“我要知道什麼?”
坐在前排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只聽到詩查雅率先開口:“我們剛接到總部關于這次任務的官方說辭。總部的人說,他們這次前來新泰,明面上是一次營救任務,其實是想要將脫離SCIB的一名高級調查官名正言順地抓回去,進行內部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