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兇手身上的紋身……
于白青沒有告訴會議上的任何一個人,在半年前的和裕置業一案中,那名導致宮津死亡,最后順利潛逃的真兇,身上也有一個同樣的紋身。
更何況,那只是龍思圖班主任的一面之詞,并不能當作破案的直接證據和線索。
這時,一名資深干員在視像會議的左下角突然舉手,申請發言:”你們列出的那份成分表,和SPEAR新申報的新型癲癇治療藥物藥理成分非常相近,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我認為已經可以通過他們那批藥物的供應商和批發商反向追蹤,溯源到他們頭上了。”
聽到干員這樣說,于白青突然怔了一下。
他想起來,在和他一起侵入度柬爾實驗室的那一天,小孩似乎就要求卷毛將SPEAR七月獲批量產的藥物經銷商名單,還有每一批貨的出廠時間全部導入硬盤,提供給了警方。
難道早在那個時候,應晚就已經猜到背后的一切了?
雖然真相還沒有完全水落石出,但仍然有一件事可以確定——
只要將目前所掌握的資料提供給其他參賽者國家的警方,相信他們也能夠很快找到線索,順利破案。
想到這里,于白青微微撩起眼皮,瞇著眼望向投影儀發出的那道白光。
小孩這是在告訴他,這就是壓垮路易的最后一根稻草嗎?
五小時后,于白青接到了詩查雅打來的電話。
“新泰皇家警區已經向路易發出了配合調查令,要求他天亮以后立刻啟程前往首府,參加聽證機關舉行的官方聽證會。
”
“我和我的人會乘坐今晚的航班前往錫隆,”她在電話里告訴他,“一旦針對SPEAR的內部調查函在聽證會上全票通過,我的人馬就可以立刻入駐SPEAR園區,要求公司的私人部隊解除武裝。”
“成周過去幫了我這麼多,你這次又幫我破了案,我算是欠了你們父子倆的大人情。”詩查雅在電話那頭笑了笑,“你上次不是說要進去救一個人嗎?說吧,要怎麼救?”
“和之前說的一樣。”于白青的聲音低沉,“等SPEAR的私兵卸下武裝,給我一只小隊和一架直升機當掩護,我會親自去把人帶回來。”
詩查雅在電話里“嗯“了一聲,什麼也沒說,卻在掛斷電話后馬上給他扔來了一個人的聯系方式。
這是IFOR駐新泰辦事處一把手的私人號碼,他會乘坐專機在明天清晨準時抵達繁市國際機場,帶著自己和手下的精英小隊,一同前往錫隆府。
雖然行動前最需要的就是養精蓄銳,于白青仍舊一晚上沒睡。
一個人站在警苑小區的宿舍陽臺上,他抽完了煙盒里的所有香煙。
吐出最后一口繚繞煙霧,他將腳邊的煙蒂攏在一處,用紙巾包著撿起來,又從口袋里取出打火機,跟著煙頭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找回那個人以后,他再不抽了。
清晨六點,于白青準時坐上了前往錫隆府的航班。專機降落在錫隆機場的時候,位于首府度柬爾的SPEAR聽證會才剛剛開始。
剛坐上前來接應自己的皮卡沒多久,于白青就再次接到了詩查雅打來的電話。
還沒等他來得及出聲,詩查雅就在電話里匆匆開了口:“你們已經出發了?”
“剛到機場,”他問,“怎麼了?”
“抵達園區以后,你先帶著我的人在園區外待命,暫時不要入內。”電話另一頭的風聲很大,使詩查雅的聲音模棱兩可有些聽不太清,“除了你們,好像還有兩批人馬正在同時試圖闖入園區,有一批人已經和SPEAR的私人部隊交火了。”
于白青微微蹙眉:“誰?”
“……等等。”
轉過頭問了身旁的懷特幾句,詩查雅對著他壓低了聲音,“有一批也是IFOR的干員,但并不隸屬南亞地區的執行部隊,他們的這次出動沒有經過我的授權。”
詩查雅話音剛落,懷特便伸手接過了她的手機。
“另一批是情報機構‘HELS’的突襲先遣小組。”他在電話里沉聲發問,“于先生,您想救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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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SPEAR科技制造園。
水位漸漸降至鎖骨以下,受到外部擠壓,大量空氣朝著罐內涌進來,令應晚感到耳膜有些鈍痛。
隨著輸送管道源源不斷地將置換完成的水流沖走,培養罐的內部壓強也跟著起了變化。
從水中艱難地抬起被鐵鏈束縛的手腕,他緩緩拔去了插在口鼻處的換氧儀。
肌肉松弛劑的效用已經過去,應晚卻仍然感到四肢有些使不上力。腎臟的耗氧量陡然大增,令他感到雙眼隱隱有些發黑。
在培養罐內微微喘著氣,他只能仰著頭,緩緩靠上背后的玻璃壁,耐心地等待所有的液體沿著輸送管排放出去。
【怦——怦——】
周圍萬籟俱寂,他聽到了自己劇烈而又沉重的心跳聲。
這回和十幾年前不太一樣。
第一次被關入罐子里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
因為氣泡實驗需要在實驗體休眠的狀態下進行,他絕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注射藥物后昏迷不醒的狀態,換氧儀只是用來維持他最基本的生命供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