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脊背驀地竄上一道涼意,龍思圖忽然間感到有些后怕。
他能夠有驚無險活到現在,除了足夠能茍和多留了個心眼,還有另外兩個最重要的原因。
多虧面前的這名警察,在案件已經結案后,依舊選擇相信自己,站在了自己這邊。
還有晚哥。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那麼牛逼的晚哥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只知道,是晚哥用自己作為交換,換他逃出了那個噩夢般的地方。
晚哥連自己的全名都沒有提起過一次,哪怕之后要給他送錦旗,他也只能在錦旗上面寫:【致晚哥——無名的英雄】。
他甚至都不知道該送去哪里,送給誰。
隨著推斷告一段落,懷特向詩查雅轉述了兩個人剛才的那番分析。
他們所說的這起案件是繁市警方管轄的范疇,和詩查雅的目的并無關系,她的目光還是牢牢鎖定在SPEAR集團和集團老板路易的身上。
可是,發生在繁市的幾起殺人案又與SPEAR息息相關,如果不將背后的真相調查清楚,她也無法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除了跳樓而死的女孩,還有學校門口的午夜交通事故和突發腦溢血猝死的學生。
這個盤踞在新泰南部的毒瘤,已經逐漸蔓延到了其他的國家和地區,如果不徹底加以剔除,早晚有一天會進化成一只吞天噬地的猛獸。
最嚴峻的現實,其實已經擺在他們的面前了。
“SPEAR的現任總裁路易.斯皮爾已經向新泰媒體做出了官方回應,稱自己對這起事件并不知情,認為全是度柬爾分公司的手筆。
他已經將分公司負責人和首席研究員塔利移交給了警方,說集團會全力配合警方調查。”
“所有人都清楚塔利就是個替罪羊,但沒有能夠直接證明路易和公司其他人有參與這起案子的壓倒性證據,警部依舊拿他無可奈何。”她對在座的所有人說,“更別說,第七警區也不會配合我們。”
明面上,第七警區隸屬皇家警察部隊所管轄,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他們幾乎已經對SPEAR有求必應。
地頭蛇的威力十分可怕。SPEAR漸漸滲透進了整個錫隆的權力中心,沒有人會用矛頭對準自己的主子。
說到這里,詩查雅讓懷特先帶著龍思圖回避一會。
等辦公室里只剩下了兩個人,于白青看到詩查雅靠回椅背,略帶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說吧,你來找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哪怕看在成周的面子上,我也會考慮幫你這個忙。”
她等了半天,卻久久沒有等到坐在沙發前的男人吭聲。
男人重傷未愈,唇色還在泛著不健康的蒼白,目光卻如同鷹隼般銳利。
過了一會,她聽到男人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原本是來找你借一批人。”
“借人?”詩查雅隱隱有些訝異,“你要做什麼?”
“救人。”
于白青說。
從小孩當著自己面被帶走的那一刻起,一雙血淋淋的利爪就已經在頭頂無聲地張開,拽著他飄零,墜落,跌入深淵。
坐在來的車上,他已經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
如何打探地形、準備什麼裝備、安排哪種戰術、幾個小隊負責突擊,用什麼陣型撤退。
他在心底勾勒出了一套完整的救援方案,或許需要花一些時間做前期準備,也會冒著極大的風險,但他不能讓那個人等太久。
可就在剛才,聽到了詩查雅親口說出的那些話,他才意識到整件事情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
SPEAR正在暗處操控著這片土地的人心,這比戰場上的刀光劍影要可怕一百倍。
比如這一次,那麼大的一起跨國綁架案,他們棄卒保帥,讓整個集團幾乎沒有蒙受任何損失,更別說將始作俑者繩之以法了。
他想起了那個帶走應晚的白發男人。狠戾,殘暴,冷血,殺自己人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這樣的人往往也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過于自負。
他要做的,就是利用他的弱點,給他以最致命的一擊。
于白青對詩查雅說:“但我改變主意了。”
“嗯?”
“如果有路易或者集團所有人參與進起案子的一手證據,新泰警方就會下達正式的拘捕令?”
詩查雅臉上一怔,似乎并不明白于白青說的是什麼意思:“按理來說是這樣沒錯,但問題就在于,只要證據銷毀得當,他們就絕對不會承認策劃了整起事件,集團的律師團也會加以干預,我們沒有辦法去——”
在高中校園里調查的那一天,應晚走在自己的前面,轉過頭來笑著問自己:哥,你知道羅卡定律嗎?
羅卡說,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一切事物只要客觀存在,證據就必然不會被磨滅。
他不知道小孩在遇到自己之前到底經歷過什麼,但他會親手將利劍刺入野獸的心臟,包括小孩在內,不再會有人重蹈覆轍。
“我明天就啟程回國。”他說,“詩查雅督察,等著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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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短信的震動鈴在口袋里持續不斷地作響,關星文卻完全沒有時間拿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