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開始制定計劃的時候,應晚也沒想過這小子會和別人達成同盟。接觸了龍思圖幾次,他也知道由于正義感作崇,少年一定不會扔下女孩子獨自離開。
他原本打算讓莎昂和其他人一樣,注射血清后上淘汰者的飛機,等之后再統一進行營救。但看到少年眼中的顧慮,他忽然間改變主意了。
看了眼角落里,雙手抱膝蜷縮在羽絨服下的女孩,應晚壓低聲音,在龍思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聽完青年的話,龍思圖有些驚詫地睜大眼睛:“……真的可以?”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應晚沒再繼續多解釋什麼。接下來,就要看計劃是否能夠順利實施,還有就是盡力避免中途有任何環節出差錯。
在堅硬的巖石前靠了一晚上,應晚感覺后背被硌得慌。他從已經熄滅的火堆前站起來,正準備伸個懶腰再活動一下筋骨,就聽到身后的龍思圖悄聲問自己:“你這麼做,是為了復仇嗎?”
錄像里的每一幀畫面依舊歷歷在目。坐在神像前的小男孩雖然高高在上,如眾星拱月般被人群簇擁,但他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在那一刻是恨的。
他怎麼能不恨呢?
小小年紀就經歷了如此血淋淋的現實,明知那些白大褂手中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卻還要如同傀儡一樣任由他們擺布。
他不明白青年為什麼要重新回到那個令他感到痛苦的地方,唯一能夠想到的理由,就是為了報復。
聽到自己的疑惑,青年倏地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過頭來。
“我只是想要做個了斷而已。
”青年淡然出聲,“要是能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你知道我會怎麼做嗎?”
“——怎麼?”
他聽到面前人笑了笑:
“一把火,全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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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芭蕉葉隨風搖曳,日光在巖石的縫隙間透射下清淺光斑。
于白青在中午返回了山洞,同時帶回來的,還有一背包大餅和兩罐剛擠好的牛奶。
拎著食物彎腰鉆入山洞,他發現三人早就已經醒了,正坐在不同的位置各干各的。
小孩蹲在角落里用木棍在地面涂涂畫畫,看到自己出現在洞口,他趕緊扔下木棍,匆匆朝著自己走來:“哥,回來了?”
“嗯。”
將包里的食物依次拿出來,于白青一邊拆塑料袋,一邊吩咐面前的人,“手上都是泥,去洗了手再吃。”
拍走手上的泥土,應晚用手背無意地蹭了蹭鼻尖,結果連鼻子上也抹上了一點點臟東西。
這下倒好,在他哥面前跟個泥猴一樣。
裝了兩口袋剛摘好的山果,他打算去溪水邊洗個手,順便把果子也都給洗了。
聽到應晚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鞋子踩入泥土發出沙沙的響聲,于白青停下了拆袋子的動作。
轉身走到龍思圖的面前,他二話不說,朝少年伸出了手:“有沒有錄到有用的東西?”
龍思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將一直放在口袋里的錄音筆拿了出來,乖乖遞還了面前的男人:“有,有不少——”
今天早上,他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緊緊攥著這玩意,手心已經滲出了薄薄的汗。
要不是青年光顧著和他解釋整個計劃,以他的這股緊張勁,恐怕早就已經露餡了。
他半夜拿著莎昂給的信物,去洞口找于警官的時候,于警官給了他一根錄音筆,讓他錄下自己不在的時候,青年說過的所有話。
于警官早就知道青年是在故意支開他了。
按了兩下按鍵,確認所有錄音已經保存,于白青將錄音筆放回了登山包的內膽里。
捧著洗好的山果鉆進山洞,應晚撿了其中最大色澤最好的一個,獻寶似地遞到了于白青手里:“哥,這種綠色的好甜。”
接過應晚遞來的果子,于白青冷硬的臉部線條漸漸柔和下來:“好,先坐下吃飯。”
眼睜睜看著對面兩人坐在一起,開始其樂融融地吃起了水果和大餅,龍思圖隱隱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他總算體會到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打不過就玩陰的。
互相都在給對方下套,居然還能這麼面不改色。
大人的世界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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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關星文一起抵達錫隆府的,除了個被市局派來跟組當后勤的陳安陽,剩下的全是總區前輩。
在出發前的交接會議上,高局特意讓總區的各位多多關照他,稱他是第一次執行境外任務,難免會有生疏。
幾位總區的警督人挺不錯,一路上都在夸贊他年紀輕輕已經算是網絡信息方面的專家了,以后一定大有可為。
剛出機場的入境大廳,眾人就見到了正在等待他們抵達的詩查雅下屬,還有幾名新泰警方派來接洽的人員。
坐上專車,在前往下榻酒店的路上,關星文連接上當地的信號,拿出手機給卷毛發了條消息。
Nicholas.Guan:【我已經到了,你怎麼沒來?】
之前聽說卷毛和于哥待在一起,他以為這人也會在迎接他們到來的那幫人當中,卻沒有想到完全沒有見到這家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