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今天才知道,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于白青居然還把這些東西好好保存著。
不知道為什麼,于白青總覺得小孩今天有點怪。只是搬個家而已,看起來卻要比平時都要開心。
繁市是港口城市,市民們大多喜好吃海鮮和茶點,飲食的口味都比較清淡。用手機在網上搜索了半天,于白青終于在距離警苑小區幾公里外的一條老街上找到了家有辣味火鍋的店。
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他帶著小孩下了樓,一起出發去吃火鍋。
他選的這家火鍋店就開在街邊,規格和大排檔有點類似,入夜之后里里外外全是人,非常的熱鬧。
點了個辣鍋,又加了些小菜,店員拿著菜單問兩人:“兩位先生需不需要酒水?我們店里有無限續杯的啤酒,只需要三十八元一位。”
應晚朝她舉起兩根手指:“兩杯,謝謝。”
等下單的店員走后,于白青淡淡出了聲:“今晚還要開車回家,我就不喝了。”
“找個代駕,或者我讓Dennis來幫忙開回去也行。”應晚眨眨眼睛,語氣里多了幾分懇求的意味,“哥,我倆好不容易一起出來吃飯,就這一次,陪我喝點。”
很快,熱騰騰的火鍋就被端了上來。
一邊喝啤酒一邊涮火鍋,溫暖熱氣頃刻之間涌上全身,在寒冷的冬日里再暇意不過。于白青原本并不想多喝,奈何今晚應晚點的底料實在是太辣了,他只能吃兩筷子就舉起啤酒杯喝上兩口緩緩。
火鍋上方一片氤氳,霧氣在空中彌漫開來,擋在了兩人之間。于白青看到小孩正在低頭認真挑著碗里的魚刺,嘴唇因為吃辣而變得紅紅的,兩頰也跟著泛起了淡淡的緋紅。
察覺到自己的視線一直投在他的身上,應晚在朦朧霧氣中抬起頭,對著自己笑了:“哥,干嘛一直盯著我看?”
于白青怔了一下,隨即滿臉平靜地拿起筷子在鍋里夾菜,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沒什麼,吃你的。”
肚子已經吃得半飽,他端起桌上的啤酒杯,才發現杯子里的酒液已經完全見了底。
和小孩坐在一起吃飯,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好幾杯酒下肚了。
抬眼看向坐在對面的人,他才發現在自己喝了那麼多杯的同時,應晚那里連第一杯都還沒喝完。
一盤新鮮的生蠔上桌,他看到應晚終于端起啤酒杯,低頭輕輕抿了一口。飄浮在酒杯表面的白色泡沫粘上了小孩的唇瓣,被他用舌尖輕輕一舔,掃去了大半,卻還是在嘴角留下了依稀可見的痕跡。
他放下手中啤酒杯,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從熱騰騰的蒸汽里伸了過去,想要替對面人擦去沾在嘴角的那抹白色泡沫。
粗糙指腹碰上紅潤的唇,兩個面對面坐在一起的人同時僵住了。
灼熱的呼吸噴灑上指尖,在碰上柔軟純瓣的那一剎那,他只覺得有股電流從指尖竄進來,滲透入他的身體,順著他的脊背往下鉆。
于白青的手指在半空中猛地一蜷。
“……”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他啞著嗓音張了張口,“……我——”
“哥,你喝多了。”
對面的人放下了筷子。
他聽到小孩緩聲說:“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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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駕是于白青提前找好的,順利將吉普車送到了警苑小區樓下的停車場。
給代駕司機付了現金,應晚先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站在車門前轉過頭,想問一句于白青還好嗎,卻看到他哥已經將外套披在肩頭,滿臉冷漠地打開門,從后座下了車。
“走。”從褲兜里拿出宿舍的鑰匙,于白青在半空中晃了晃,對他說,“今天早點休息,明早再收拾。”
發現應晚正一個勁地盯著自己的臉看,于白青淡淡開口:“怎麼了?”
“沒什麼。”
應晚忍不住揚起嘴角。
有些人喝酒容易上臉,酒品也不是很好,一旦喝醉就會又哭又鬧發酒瘋。這類人一般醉酒后的表現特別明顯,比如灰背和鬼鸮。
還有另外一類人,平時的酒品非常好,喝完酒后舉止十分得當,不上臉也不上頭。如果不是從身上散發出的酒味已經完全難以掩蓋住,沒有任何人會意識到他已經醉了。
比如于白青。
一只手拎著外套,另一只手將領口的紐扣依次系整齊。于白青筆直地站在電梯廂里,身旁人問什麼他答什麼,完全沒有顯露出來任何異樣。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宿舍,于白青讓應晚先去洗澡,自己后洗。
十幾分鐘后,應晚洗完澡走出浴室,發現床前的地板上已經被人打了個地鋪,他哥雙手垂在半敞開的窗前,指尖的煙頭明明滅滅,正在對著窗外抽煙。
“哥,去洗澡。”
用干毛巾擦了擦頭發,應晚對著那道背影默默開口。
于白青“嗯”了一聲,將煙頭直接碾碎在了窗臺前。
他剛在原地轉過身,準備將香煙隨手扔進墻角的垃圾桶,身形卻忽然僵住不動了。
港口城市冬天沒暖氣,小孩今天洗完澡后沒穿平時家里穿的睡衣,而是套了件普通的白色T恤,外面還裹著他的厚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