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青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見男生已經伸出兩只手,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褲腿:“求求你,我被監視了,他們都在看著我……”
看到龍思圖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樣,應晚抬起眼皮緩緩掃視了一圈四周,發現宿舍區仍然沒有任何人出現,看別說有人在看著他們站立的這處隱蔽角落了。
于白青沒有吭聲,只是拎著男生的校服后衣領,像拎小雞一樣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男生的腿還有些軟,被拎起來的時候顫顫巍巍一直在抖。
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于白青淡淡問出聲:“誰?”
嘴唇喃喃蠕動了幾下,龍思圖顯然被突然變成警察的“于老師”給嚇到了。在腦海里組織了半天措辭,他才支支吾吾地開了口:“你們,你們是來調查蘇蘇是怎麼死的嗎?”
蘇蘇,是那個墜樓自殺女生的姓。
見眼前的警察默認,龍思圖的語氣愈發急促了:“蘇蘇不是自殺,她馬上就要參加專業統考,要和我去同一所美院的,怎麼可能會突然想不開?”
聽到龍思圖的這番話,應晚眸色沉了沉。
于白青:“你說的被監視,是什麼意思?”
“于老師,有一些老師不是老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龍思圖說,“我早就提醒過班里的同學了,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我的話。”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干什麼,但他們已經懷疑我知道蘇蘇的死因了。所以他們才會跟蹤我,脅迫我,從早到晚都盯著我。”
男生的話語邏輯有些語無倫次,要不是兩人知道其中有一些內幕,恐怕會以為他是一名被害妄想癥患者。
“她是怎麼死的?”應晚問。
龍思圖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她應該是受到了別人的唆使。”
應晚敏銳地注意到,男生的話里帶了一個“應該”,說明他對此也并不十分肯定。
展開手中紙團,于白青將畫著紋身圖案的紙張遞給了面前的男生:“這是你畫的?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這……這是我從我筆記本里撕下來的。”
從龍思圖口中聽到了“筆記本”三個字,于白青和應晚對視了一眼。
這恰好與他們此行的目的不謀而合。
在提到筆記本前,龍思圖先告訴了他們整件事的起因。
隨著說的話越來越多,男生的膽子也越來越大,語言邏輯也比剛見到兩人時清晰了不少。
龍思圖說,蘇蘇墜樓的那天下午,他曾看到她站在年級辦公室的門口,和一名男老師一邊交談一邊哭泣。
他從沒有見過那名男老師,能夠辨認出他的身份,完全是憑借掛在他胸前的教師名牌。
畫在紙團上的那個紋身,也是他在男老師頸側發現的。學校里的教職員工應該不允許有紋身才對,他當時也覺得有些奇怪,還刻意多留意了兩眼。
他沒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活著的蘇蘇。
墜樓事件發生后,他跑去和班主任還有教導主任都提起過這件事,可是所有老師都告訴他,肯定是他看錯了,學校里并沒有他所形容的那個老師。
也就是從那天以后,班主任莫名其妙地開始對他特別關照。不僅經常詢問他的行蹤,還隨時回來班里看他在不在。
連續幾次上課的時候從課本前抬起頭,他都用余光看到班主任站在教室門外,正在透過玻璃小窗靜靜地盯著他所在的位置。
他每天上下課和去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都會察覺到身后隱隱投來一道監視的目光。可每次只要一回頭,那道視線就會消失不見,只能看到一群和他一模一樣穿著校服的學生。
從上周于白青來到班里旁聽起,那道視線出現的頻率就少了很多。
這個總是坐在班級最后一排的新老師漸漸給了他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監視者們就不敢靠近。
筆記本是他用來記日記用的,平時發生大事小事都會記在上面,班里的很多同學也知道他有這個習慣。
蘇蘇死后,他一直覺得事情有些蹊蹺,開始每天在本子里記錄一些碎碎念。可是每次寫完以后,他都覺得背后有些瘆得慌,又馬上把紙揉成團丟了,不想讓其他人發覺。
“今早去考試前,我們老班專門來宿舍樓下找了我。”龍思圖咽了咽口水,對于白青說,“他讓我把筆記本交上去,說有同學舉報我不務正業。馬上就要畢業考了,讓我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我告訴他我的筆記本放在宿舍里,他說他在樓下等我,讓我馬上去拿。”
為了加深印象,他曾把男老師身上的那道紋身畫在了筆記本的最后一頁。擔心會被人從筆記本里發現蹊蹺,所以在下樓前,他專門把那一頁紙撕了下來,匆匆扔進了垃圾桶里。
說到這里,龍思圖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兩個大人,臉上的神情有些復雜:“我一考完試馬上趕回來,就是想把那張紙給處理掉。剛才沒在垃圾箱里找到,我還以為被發現了,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