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不馬上對姓和的實施抓捕,說不定會錯失絕佳的抓捕機會。
于白青點點頭:“有。”
“那……”
盯著車載屏幕上現場記錄儀傳來的畫面,章昱替他補全了下半句:“和冠玉沒和宮津在一起,宮津人呢?”
“他在拿和冠玉當魚餌,看警方會不會出現。”
話音剛落,于白青舉起手中對講機,發出了這次行動的第一個抓捕指示,“AS01、02,目標A已走出安檢口,請密切注意停止安檢前十分鐘的登機人員。”
“——AS01收到!”
“——AS02收到!”
切斷對講機的通信,于白青推開警車的車門,一邊用手扣上后腰的槍夾,一邊對坐在后排的章昱說:“走。”
聽到八爪魚在自己身后嘖嘖出聲,他轉過頭,淡淡發問:“怎麼?”
“沒什麼,”章昱揮揮手,“走,一起去把那個孫子逮了。”
看著于白青手拿對講機站在入口處,指揮著后方車輛的人員分批進駐機場,他笑著搖了搖頭,隨即也跟了上去。
“7.13”人質劫持案后,這人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鋒芒畢露的警校精英收起了爪牙,沉默地轉過身,背對著所有人往相反的方向愈行愈遠。他漸漸將身影藏匿于陰影背后,再也不肯往前邁出一步。
就連隊里請來的心理醫生也看不出他的問題,只說他可能存在一定的創傷后應激障礙,原因未知。
就在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以前的于白青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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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站在窗前的那道背影身上收回視線,應晚重新閉上了眼睛:“……他們怎麼放你進來的?”
麻醉才剛過去不久,他中彈的部位已經開始有些隱隱作痛,并不太想多說話。
卓督察沒吭聲,只是將病房的窗簾朝兩側拉開了一些,余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射進來,打破了病房內的昏暗。
他拿起桌邊的遙控器,打開了病床前的壁掛式電視機。
電視機里,繁市新聞頻道正在放送一起突發新聞,國際機場的3號航站樓外圍起了長長的警戒線,聞訊趕到現場的媒體記者將整個航站樓門口擠得水泄不通。
新聞臺的王牌主持人齊致正在嚴肅地進行實時播報:
“警方目前暫未透露嫌疑人具體身份,至于現場的詳細情況,讓我們立刻連線現場記者——”
畫面一轉,拿著話筒的女記者側過身,示意攝像頭對準航站樓的大門口。現場亮起此起彼伏的閃光燈,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押送著兩名頭戴黑色頭套,西裝革履的嫌疑人從大廳內走了出來。
在新聞視頻里找了半天,應晚沒找到那道熟悉的影子。他盯著掛在半空中的吊瓶,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卓督察,你來找我,難道就是專門來給我看這個?”
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青年,卓督察的神情有些嚴肅:“上面給于白青下達了行動指揮令,是你要求的?”
應晚淡淡勾了勾唇角,并沒有否認。
“你知道宮津身份特殊吧?如果證據不足,他的律師團隨時能用引渡條約將他從境內帶離。”
應晚鎮定地回望他:“卓督察,死去的人總是需要一個交代。”
“沒有板上釘釘的證據,于白青不會隨便抓人。”他頓了頓,說,“他不會讓宮津有飛往中轉國的機會,宮津已經逃不了了。
”
床上人低垂著眼睫,受傷后的虛弱肉眼可見,卓督察也知道這人需要靜養和休息。走到病房門口,等站在門口的警員替他打開病房門,卓督察回過頭,模棱兩可地問了床上人一句:“你當年和于白青……真的是巧合?”
他們當年找到應晚的時候,還發現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他居然是被于白青給帶大的。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麼碰巧的事。這兩個人遲早會有見面的一天,卻絕不應該比他們所計劃的提前那麼久。
認識于白青的時候,應晚甚至都還沒有長大。
床上人側頭靠在潔白的枕頭前,眉目困倦地像是馬上就要睡著了:“督察先生,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存在所謂的巧合。”
病房門發出一聲輕響,卓督察帶著兩名保護他的便衣匆匆而來,又匆匆地離開了。
來人走后,護士躡手躡腳地走進病房,正打算給病人拉上窗戶,卻發現病床上的青年已經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夕陽灑滿他白皙的脖頸,在病床前鑲上了一道柔和的金邊。或許是在夢里夢到了什麼,青年扯了扯嘴角,眉宇舒展開來,帶上了幾分安穩。
那人一直以為,是他在巷子口撿到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小瞎子。
他一直不知道,是小瞎子撿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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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半夢半醒中,應晚察覺到病房外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腳步聲。
他模模糊糊地睜開眼,以為是鬼鸮和灰背到了,卻沒想到視線剛剛聚焦,就對上了一張萬般熟悉的冷臉。
他哥站在病房的落地燈下,身影在墻壁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倒影。
于白青身上的衣服仍舊沒換,藏在制服外套里的襯衫上還殘留著他留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