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版本的故事,他只用過兩三次,幾乎全是萬無一失,他原本覺得剛好可以用來應付一下于白青,卻沒想到被面前人直接戳穿了他的謊言。
于白青從口袋里拿出根煙叼在嘴里,才突然想起會議室里禁止吸煙:“我還知道另外三個不同的版本,要全部和你復述一遍嗎?”
應晚張了張口,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過了一會,他緩緩地垂下頭,兩手交叉放在膝前:“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這是應晚以為他不會知道的事。
就像他今天在雜物間里和應晚達成的協議,沒有當著這幫人的面戳破應晚的眼睛一樣,他們都有自己的秘密。
剛才的這個版本,他在遠山那里就聽過了。
上天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冥冥之中一切都仿佛有跡可循。
于白青沒有再接著逼問應晚,而是轉過頭,盯著旁邊一直在發愣的卷毛:“你們這次來繁市,有什麼目的?”
“這個……”
看到老大被他哥給降住了,灰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左看看右看看,見沒有人能幫的上自己忙,支支吾吾地開了口,“我們這次來,主要是回來看看應晚,其他的——”
“他們在調查和裕置業。”應晚說,“和警方一樣。”
打不過就加入,騙不過就合作,而他向來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哥,”他盯著于白青深邃的眸子,“在琴海灣發生的,并不是一起簡單的連環兇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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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一個人站在警局頂樓的天臺,應晚趴在欄桿前,俯視著不遠處小吃街上來往的人群。
于白青還在審訊室里開會,審問那兩個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人的身份,他閑著沒事干,于白青又不讓他亂跑,只能一個人待在這里吹吹風。
奧托繼續去趕他的夜場派對,灰背和鬼鸮已經回到了所在的酒店,準備繼續為調查和裕作準備。阿布仍然在走街竄巷地收集消息。在于白青的眼皮子底下,他反倒成了最無所事事的那一個,像往常一樣等著于白青上班下班,仿佛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夜色漸漸深了,遠處響起渾厚的鐘聲,應晚低頭看了眼廣場鐘樓,時鐘剛好停在了十點的位置。
天臺后面的小門被人打開,聽到身后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他卻并沒有回過頭看。
他等的人到了。
看著年輕人靠在天臺上的單薄背影,高鈞對著應晚出聲:“你想見的人,我已經帶來了。”
高鈞身旁站著一名穿著灰色風衣的中年男人,一雙濃眉和半張臉都掩映在衣領下面,讓人在夜晚看不太清楚他的長相。
轉過身禮貌地對高鈞點點頭,應晚走到天臺休息區的桌椅前,為來人拉出了一個空椅子。
知道他們倆有事要私底下談,高鈞也沒想多留,只是在離開前好心提醒了他一句:“于白青那小子審犯人挺有一套,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
應晚撐著盲杖,站起來送他:“謝謝高叔叔。”
高鈞離開后,中年男人在應晚身旁坐了下來,一雙眼睛銳利地打量著他:“上次見面,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放下水杯,應晚臉上流露出淺淡笑意:“以后就知道了,卓督察。”
他那時候已經準備赴死了,自然不會告訴眼前人自己是誰,從而破壞原本的計劃。
坐在他面前的,是在“7.13”人質劫持案中被派來繁市重審案件的高級督察,他們曾在案發現場有過一面之緣,這次卻是自己主動聯系的他。
“今天為什麼找我來?”卓督察問他。
“我被另一批人馬盯上了,這次來的人比較危險。”應晚對他說,“為了之后更好執行任務,我請求提高我的權限。”
卓督察盯著他的眼睛:“你現在用的身份暴露了?”
“于白青應該知道了。”沉默片刻,應晚緩緩開口,“他很早就開始懷疑我了,只是一直不說。”
“那你那幫小跟班呢,怎麼處理?尤其是那個叫灰背的,他的技術手段超過了我們絕大部分的技術專員,我對他不太放心。”
“再等等吧。”應晚靠上椅背,“這幫情報販子用起來還挺趁手的,我暫時還需要他們幫忙。”
“所以,”他話音一轉,“雙方的情報我都提供給你了,我通過考核了嗎,督察先生?”
“……不行。”卓督察面色微沉,“之前和你說過了,你的情況屬于視障殘疾,肯定入不了編。但我會酌情和上面說一聲,先讓你——”
“我的視力已經恢復了。”緩緩將視線往右移動,應晚盯著中年男人包裹在衣領內的工作牌,“督察先生,您認識我的父母,知道我不是天生的盲人。”
被面前人用這樣的眼神牢牢鎖定著,卓督察似乎有些搖擺不定,他微微動了動嘴唇:“你怎麼證明?”
“停車場東側拐角,北門入口花壇的樹下面,還有站在天臺門口的那兩個黑衣人,都是專門跟過來保護你的便衣吧?”回頭觀察了一番四周,應晚的語氣異常平靜,“可是即使安保措施做的那麼周全,左邊郵政大樓靠右第四扇窗,還是有個狙擊手正在對準你的眉心,想要在射程內把你一槍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