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更衣室。”于白青說。
接過面前人遞來的盲杖,應晚神情微怔。
在打出那兩槍子彈后,他認為于白青已經察覺到了他眼睛的蹊蹺。為什麼仍然還能做出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于白青沒站在原地等他,而是先一步往走廊另一頭的更衣室走去。推開半邊大門,他站在更衣室門口,等待撐著盲杖的自己慢慢走過來。
被于白青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應晚抿了一下唇角,還是像往常一樣抖開手中盲杖,敲擊著地面一步步往前走。
經過躺在地上的兩個人時,他故意留出了一些細微的破綻,比如下意識地抬起腳,繞開了瘦高個攤在地上的手臂。
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走來,卻完美避開了過道上的所有障礙,于白青面色依舊波瀾不驚,仿佛無視了他從剛才到現在的所有異常舉動。
等他握著盲杖走進更衣室,于白青合上了更衣室的門。
在置物柜前取出自己的個人物品,于白青一言不發地走到了更衣室最里面的雜物間門口。打開雜物間灰塵仆仆的鐵門,于白青率先鉆了進去,轉頭朝跟在身后的人伸出一只手:“來。”
過道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聞聲而來的那群人已經轉過了拐角。應晚不知道于白青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聽從于白青的話,彎腰鉆進了雜物間。
“咔嚓”一聲響,雜物間的鐵門被于白青從里面插上了插銷。
這個隱藏在更衣室角落里的房間只有七八平米大小,其中有一半的位置都堆滿了浴巾和廢棄不用的拳擊套。
靠墻的地方立著一塊閑置的PVC軟墊,前面勉強留出一片可供人落腳的空地。
雜物間里沒有裝燈,入目之處一片黑暗,只有靠著那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他才能判斷出于白青站立的位置。
雙腳踩上一處沒有堆著雜物的地面,應晚聽到于白青的聲音在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響起:“什麼時候的事?”
察覺到于白青在黑暗中往前走了一步,他用后背緊緊靠著身后的軟墊,下意識地拉開了自己和面前人的距離:“哥……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是什麼時候視力恢復了正常,還是什麼時候學會的用槍?
前一個問題他沒辦法和于白青解釋,而后一個問題,只要能再拖延一段時間,他就可以給出于白青一個完全合理的理由,并且有把握不會讓他起疑。
被自己逼到了墻角,只能用后背緊緊貼著墻,于白青看不到應晚的臉,卻能感覺到眼前人的呼吸亂了節奏,是少見的,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流露出來的慌亂。
于白青打斷了面前人的猶猶豫豫:“把槍給我。”
從袖口里抽出自己的袖珍手槍,應晚剛把槍放到于白青的手心,就發現持槍的手被于白青緊緊握住了,于白青扭轉槍把,將槍口對準了另一側,他自己的胸膛。
修長人影又往前近了一步,將槍口在自己的胸前抵了抵:“怎麼不開槍了?”
溫熱掌心貼著冰冷的金屬,察覺到于白青的手指輕輕扣上扳機,按著自己的指腹往下壓,應晚的心臟倏地漏跳了一拍。
他微微顫動了一下嘴唇,下意識地喊出面前人的名字:“于白青,你別——”
“麻醉彈的作用有三小時,”于白青說,“你現在把我擊暈,還能多點時間想出點新的借口。”
被面前人完全猜中了心里的小九九,應晚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正準備開口解釋,突然聽到更衣室門口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腳步聲。一個男人站在緊閉的大門外,操著口流利的外語吩咐著周圍的人。交待完畢,有人從門外抬起腳,一腳踹開了更衣室的大門。
走入更衣室,跟著于白青鉆進這個狹窄的雜物間前,他特意用盲杖在雜物間門外布滿灰塵的地板上勾畫了一個小小的記號。
剛聽到走廊外的人聲,他就已經認出來人是奧托了。只要奧托查看過地上那兩人胸口的麻醉彈,就能認出剛才開槍的是自己。如果這人足夠細心,看見了自己留在門外的記號,很快便能猜出他現在躲在這里面。
他需要有人馬上過來替自己解圍。既然于白青早已誤會了自己與奧托之間的關系,那再利用一下金發大個似乎也并沒什麼不妥。
他卻沒有想到,奧托才被人在拳擊場上揍了個半死不活,腦子里嗡嗡充著血,智商充其量只有平時的一半。
奧托完全忽視了自己留在門外的記號,帶著幾名保鏢在更衣室里轉了一圈,一間間浴室和衣帽間挨個敲門搜查過去,唯獨漏掉了角落里這個房門緊鎖的雜物間。
“先生,沒找到可疑的人。”
保鏢站在門外,和奧托匯報。
應晚正準備弄出點動靜吸引奧托的注意力,就被他哥伸手一把捂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