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技偵科現在正在處理的監控,被人遠程入侵后套了兩段防追溯鏈,IP也遭到了強行修改。他們只能定位到境內段服務器位置的物理位置,境外段的路線被人為截斷后進行了二次屏蔽,查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更別提準備遠程定位入侵目標的位置了。
這個叫做Denis的家伙雖然年紀不大,卻能在網上查到一堆專業認證相關的履歷,和于白青的弟弟也有些關系,說不定他能從中看出什麼蹊蹺。
在老于休假前征得了他的同意,關星文還是決定和這個目中無人的家伙勉強合作一回。
關星文話音剛落,灰背馬上拉起自己的衛衣帽兜:“我,拒,絕。”
他大搖大擺地從沿著拘留區的過道離開,邊走還邊回過頭,對著關星文比了個幸災樂禍的鬼臉。
半小時后。
大門外傳來一道重重的關門聲,技偵科眾人從電腦前抬起頭,看到一個面生的青年被老大扯著帽兜給推了進來。
來人一邊捂著頭喊他們老大“祖宗”,一邊讓他不要對自己那麼粗暴,溫柔一點。
拉過一張辦公椅,關星文將卷毛按在自己的電腦前,示意身旁的技術員打開屏幕:“把監控的侵入路線調出來。”
技術員走上前低頭操作,過了一會,屏幕上方出現了一個正在被自動解析的監控畫面,畫面旁邊源源不斷地滾動著往外輸出的監控路線源代碼。
看到畫面中站在窗前,正在拿著老人機撥打電話的熟悉人影,灰背愣了一下。
“你不是認識應晚嗎?”關星文來到他背后,伸手指著畫面上的人,“這臺監控是他們家對面一家住戶客廳里的家庭監控攝像頭,本來是用來上班的時候監視家里寵物的。
前段時間他哥,就是我們隊里的老于,發現有人遠程操縱了這臺攝像頭,通過它來監視應晚臥室的內部情況。”
灰背眼睛一直,問出來的話牛頭不對馬嘴:“那天的警察……是老——是應晚他哥?”
關星文沒空搭理面前一驚一乍的卷毛,繼續接道:“侵入這臺攝像頭的服務器在境外,如果我們的追蹤沒出問題,對方的始發位置應該處于大西洋中部的某個小島。但我們擔心他使用了多層跳板作為偽裝,在故意引導我們往錯的方向查。”
聽了關星文的話,灰背的神色總算正經起來了。從口袋里掏出一雙黑色手套帶在手上,他從辦公椅前坐直,開始對著鍵盤流暢地敲起了代碼。
關星文的視線從滿屏滾動變化著的黑色代碼往下移,落上了卷毛靈活舒展的手指。
這人和于白青他弟的習慣一樣,使用別人東西的時候都會先戴上一幅手套。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挺奇怪的。
隨著屏幕上彈出一個又一個新窗口,卷毛的指尖懸在了鍵盤的“Enter”鍵上方,半天沒往下按。
湊到電腦前,關星文盯著一串長字母末尾跳動的光標,漸漸皺起了眉頭:“是陷阱?”
“嗯。”卷毛咬了咬筆帽,“對方解除了防止定位到他們的干擾程序,一旦我們將錨點對準他們,他們也能夠同時定位到我們。”
這是一個騎虎難下的局面。
上次那起槍支走火案以后,對方顯然已經挖好了一個新的坑,就等著調查他們的人跳進來。
卷毛明知故問:“那還繼續嗎?”
“先終止進程。
”
猶豫了片刻,關星文俯下身,在鍵盤上快速輸入了幾行代碼,中斷了卷毛所有的入侵操作,“這是警方內網,被發現的話蹤跡會泄漏,風險太大了。”
兩只手臂抱在腦后,卷毛悠閑地靠回辦公椅,在原地轉了半個圈,對著神色凝重的關星文挑了挑眉:“可以啊關警官,你這次都快摸到對方老巢了,不愧是被EPI看中的天才。”
關星文臉上面無表情。他大步走到門口,打開技偵科辦公室的大門,示意卷毛這次真的可以滾了。
他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摸到自己底細的,除了高局和支隊里的同事,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過去。
他與章昱于白青這類科班出身的警察不同,和阮天杰這種深造回國后突然立志從警的公子哥也不一樣。
他是一名被警方招攬的前網絡技術安全員,也就是人們俗稱的“黑帽子”。
作為EPI組織最頂尖的“黑帽子”之一,他在一次入侵犯罪集團銀行賬戶的行動中臨陣反水,將對方最關鍵的證據提供給了警方,在那場行動中立下了大功。
他也正是在那次行動中認識的于白青。老于幫他脫離了EPI,改頭換面后加入繁市警局的技偵團隊,在接連協助破獲了多起大案后,正式成為了一名隸屬警方的王牌技術員。
他后來才聽到傳聞,正是因為他那一次的信息泄漏,讓EPI這個國際組織元氣大傷,頭目也因此被國際刑警逮捕歸案,最終下落不明。
至于卷毛是怎麼猜到的,他對此并不該興趣。一切都過去了,他已經開啟了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