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怔愣了幾秒,應晚吊起的心緩緩往下放了些:“……嗯。”
他沒有煙癮,以前在俱樂部里抽的也大多是電子煙。鬼鸮和灰背那幫人總嘲笑他就連抽煙也要看心情,如果不是任務需要,他一般隔幾天才會來上一根,過過嘴癮。
回家路上一句話沒問自己為什麼會來俱樂部,這會還突然給自己遞了根煙,應晚覺得他哥今晚有點奇怪。
指尖火光燃盡,將熄滅的煙頭扔進煙灰缸,于白青打開了門鎖:“你回去吧。”
拎起擺在腳邊的盲杖,伸手打開車門,應晚發現他哥完全沒有要下車的意思。他轉頭問坐在駕駛座上的于白青:“哥不回家嗎?”
“局里還有事。”反手插上車鑰匙,于白青避開了他的視線,“睡前先洗個澡,沒什麼事明早就多睡會,別去出攤了。”
應晚安靜地點點頭,臉上沒什麼情緒。他向來不愛過問于白青工作上的事,也知道于白青并不想讓他知道太多。
盲杖輕輕點上地面,應晚攬過披在身上的西裝,轉身朝公寓的單元門口走。剛走出兩步遠,他突然聽到于白青在身后開了口。
“和那些人一起,你不嫌臟嗎?”
于白青問他。
盲杖敲擊地面的聲音消失了,應晚停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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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又燃起一根煙,于白青盯著僵在夜幕中的單薄背影。
應晚十二歲生日那年,他送了他第一根盲杖當生日禮物。隨著小孩慢慢長大,盲杖的尺寸也跟著越變越長。
無論走到哪,這根黑色手杖總是不離身,仿佛如果沒了它當作支撐,一陣風就能把眼前人吹散。
“哥,”那人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笑了笑,“不想看可以不看啊。”
影子被路燈拉長,腳下青石板發出“噠噠”的聲響,應晚撐著手中盲杖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
于白青晚上沒回市局。
支隊沒什麼要緊的事,需要他這個已經丟了烏紗帽的前任隊長趕回去連夜處理。
“八爪魚”剛和女友同居不久,好不容易多了點二人時光。阮天杰在俱樂部門口遇到個老熟人,約著去酒吧街的另一家酒吧喝點小酒去了。
要怪只能怪他沒在警苑小區申請個宿舍,大半夜的不想回家,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開著吉普圍主城區繞了半圈,于白青心里那股燥勁沒有得到絲毫緩解。
沾在小孩唇角的那抹殷紅,像一根尖銳而又帶著劇毒的刺,貫穿了他的整個胸口。沉眠在心底的巨獸發出沉甸甸的嘶吼,令他一整夜都不得安寧。
那些從來沒有想象過的畫面,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的眼前一一上演。燈紅酒綠,光怪陸離,溫軟示弱的懇求,帶著索取的呻吟……
他想象不出應晚會有的表情。
半小時過去,于白青開著車重新回到了酒吧街。
午夜時分的港口,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酒吧街出現了一群腰間別著槍的巡警,正在隨機檢查來往客人的身份證件。
這里是整個繁市人口流動最大的區域,一到周末,來自不同國家地區的游客和商人總會聚集在酒吧街附近,在紙醉金迷中整夜笙歌,背后自然也暗藏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交易。
在“LEON”對面的停車場停下吉普車,于白青用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順手摸了摸胸口,只摸到了一個空煙盒。他才突然想起來,送應晚回家以后,他一個人坐在車廂里,抽完了身上所有的煙。
接電話的是他在酒吧街的線人之一,“LEON”俱樂部的一名兼職侍應生。
“喂,于哥。”背景音樂震徹耳膜,年輕人的聲音帶著幾分懶散,“今晚又有活了?”
警署里資歷比較老的警察,在一些風月場所和犯罪率比較高的街區都有自己的線人。年輕人叫阿武,剛滿二十一,是他從毒販手中解救的受害人之一。雖然比應晚還要小兩歲,卻已經是俱樂部里的老人了。
“五分鐘后,在VIP泊車位等我,”于白青說,“有個事需要你幫忙。”
“LEON”只有十間VIP包間,卻為預訂包間的客人準備了幾十個車位。開車沿停車場一路往里駛,他在VIP區的泊車位附近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停了下來。
幾分鐘后,一個身穿侍應生制服的刺頭出現在了俱樂部職員專用的側門門口,左右打量了一圈,確認沒有什麼人盯梢,他揣著褲兜朝于白青的吉普車小跑了過來。
坐上吉普后座,阿武從兜里掏出兩張皺巴巴的復印紙,遞給了駕駛座上的于白青:“于哥,我找領班打聽過了,七號房的客人是名熟客,這是他的會員登記信息。”
“但你也知道,來我們這里消費的人身份多多少少都比較復雜,很多人登記的時候不會用真名。”悄悄放低音量,阿武問于白青,“……于哥,這外國佬有問題?”
“這人長什麼樣?”
阿武趴在座椅靠背上,比劃著對于白青形容:“我見過幾次,金發碧眼,個子挺高,挺引人注目的。主要是人大方,我們有段時間爭著要去VIP區輪值,就是為了拿他給的小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