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擔心我們要是真的調查貴公司,會查出什麼別的東西?”
聽到于白青的一番話,和冠玉臉上洋溢著的笑容明顯僵了一瞬,卻仍然維持著一如既往的風度:“于警官,我不明白您是什麼意思。”
于白青不置可否。
一旦和冠玉停下來認真思考,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在詐他。
像和裕置業這樣的大企業,警方并不可能只因為發生了一兩起兇殺案,就能拿到調查令,要求企業公開所有的內部資料。
小老虎的城府還是不夠深,這趟跑來警局,完全是欲蓋彌彰了。
和裕置業和和冠玉,其中至少有一方有問題。
“既然于警官沒有其他的問題要問,那我就先走了?”眼看自己此行的目的沒有達到,和冠玉也并不打算久留,“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任何問題,于警官隨時都可以聯絡我。”
阮天杰以前說的果然沒錯,讓他千萬別想著在于白青面前耍什麼心思。
這人看起來懶懶散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實際就是條老狐貍。
從兜里拿出根煙,于白青遞了過去:“和少慢走,隊里還有工作,我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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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大樓下,一輛黑色賓利駛出停車場,緩緩匯入了主干道的車流中。
和冠玉走后,于白青并沒有離開接待室。他掏出根煙叼在嘴里,走到一扇敞開的窗戶前,背靠著陽臺打火點煙。
裊裊云霧飄向窗外,在正午的陽光下消匿無蹤。于白青拿起和冠玉的名片,在搜索網址里輸入了他的私人聯系方式。
經過剛才的試探,他發現和冠玉是個防備心很強的人。
他今天并沒有開口問任何與應晚有關的事,阮天杰不是個愛和朋友多嘴的人,和冠玉暫時應該也不知道他與應晚之間的關系。
使用聯系方式查詢所綁定的賬號并不難,關星文以前教過他怎麼操作。順著各種亂七八糟的資訊往下翻,他點開了其中的一條搜索結果。
“冠玉_Crown”,這是和冠玉在社交平臺“APONE”上的賬號,點開首頁,他發現這個賬號和阮天杰的“APONE”賬號互相關注了對方。
和家三少既是名年少有為的商界精英,也和大多數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樣,是個名副其實的享樂主義者。
他的個人主頁不是帆船與大海,就是層出不窮的高檔酒會與燈紅酒綠的夜生活。主頁的照片與視頻全都充斥著有錢人獨有的紙醉金迷,他的身邊總是不缺俊男美女。
順著日期往下翻,于白青看到了更加年輕時的和冠玉。
和剛才那位西裝革履的豪門接班人不同,兩年前的和家三少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在社交軟件上留下了他曾經的稚嫩與不成熟。
身穿各種名貴潮牌,全身上下掛著丁零當啷的小吊飾一堆。熱愛泡吧,喜歡喝酒蹦迪,沉迷于一切年輕人們的愛好,發了瘋的消耗青春。
兩年前,他每隔幾天就會上傳一段自己混跡在午夜club里的錄像。
昏暗光線籠罩下的巨大舞池,脫衣舞娘在繚繞煙霧中扭動著身軀,一切都帶著虛幻與迷離。
于白青的手機里傳出一陣刺耳的打碟噪音,在空曠的接待室里回蕩不息。
哪怕不在現場,他都已經感受到了那股熱浪。
俱樂部里嘈雜聲四起,人們在黑暗中簇擁舞動。嗆人的煙味、濕濁的酒氣、空氣里彌漫著的荷爾蒙氣息,一切仿佛近在身邊。
一段圣誕節在俱樂部拍下的短視頻里,和冠玉在簡介里寫:
“圣誕快樂,我愛的婊子。”
點開這段視頻,于白青發現和冠玉似乎在朦朧光線中尋找著什麼,錄制畫面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晃動。直到手機鏡頭對準了舞池對面的酒吧吧臺,畫面終于停止了抖動。
吧臺前坐著一道身影,和冠玉一直在找的就是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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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于白青的記憶里,他弟一直是盲人學校最乖的小孩。
每天上校車前,弟弟都會從自己的手里接過雙肩包,等自己蹲下來替他整理完了校服領口,他總會對著自己笑。
“哥,我去學校啦。”牽著老師的手走上校車,應晚回過頭對著他揮揮手,“放學見!”
即使后來長大成人,弟弟留給他的印象也一直和小時候一樣。
總是穿著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襯衫,柔軟短發梳得服服帖帖,每天下午站在學校門口等自己來接,安靜地像一棵小樹。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應晚。
染成淺灰色的半長發披散在肩上,被坐在吧臺前的人隨意別在耳后,露出他白皙的頸部線條與頸間的銀色骨鏈。耳垂上的月亮耳墜跟著舞池的律動輕輕晃蕩,在聚光燈下閃爍著細微的光芒。
深綠色的機車外套只掛了一半在肩頭,另一半裸露的肩線在視頻的畫面里一覽無余。
應晚雙腳懸空,搭著吧臺前的圓角凳,一只手握緊雞尾酒杯的底座,另一只手撐著面前的臺面,正在托著下巴歪頭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