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抱住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最喜歡你了!!”
他笑得那樣好看,但臉上還是有淚痕的,看起來真叫人心碎。
吳法的心就那麼軟了下來。
這個可憐的孩子,誕生起就生活在陰森可怖的冥界,被長久地關在暗無天日的煉獄里,沒有看過陽光雨露,沒有見過世間風景。
他的生活只有無盡的虐待。
吳法伸手幫他擦干淚水,心里想著,如果他想去更南一點的地方也行吧。
畢竟他要死了。
這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一個孩子。
他抱起那瘦弱的少年,將他擁在溫暖的懷抱里,而后御著那把完好無損光輝萬丈的長劍帶他飛往江南。
“去江南咯!!”玄律在他前面,朝著浩大天地興奮地喊著,“去——江——南——”
然后他開始哼著快樂又奇怪的曲調,一遍遍哼唱著:“我要去江南~我要去江南~江南有吃的,江南真好玩~”
他在音樂上有極高的天賦,擁有者著動聽的歌喉,還能隨意成曲。
看他那樣高興,吳法又想,如果他想去沙漠,也行的吧。
都行。
都行的。
他暗暗下了一個決定,以后這孩子想去哪里,他全都帶他去,滿足他的所有愿望。
反正他要死的。
不急這一時。
就帶他走遍大江南北,看盡山河風光之后再殺他吧。
這個可憐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樣悲慘的宿命,上蒼又為何要讓他誕生?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件事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不仁道的,自己真的要聽從天界的安排,殺死這樣一個無辜的孩子嗎?
他的心亂了。
他的信念也開始動搖。
他帶他去了江南,玩了幾天。果然,之后玄律又想起別的地方。
不過不是更南的地方,還是海邊。他想去看海。
吳法沒有反對,直接答應了。
地府派人來催,請他盡快動手。
吳法厭惡他們的催促行為,厭惡他們催著他殺一個無辜的人,于是對他們說了一個字:“滾。”
地府的人忙不迭跑了,再不敢多催一句。
看完海,玄律又要去沙漠。
吳法帶他去了。
晚上兩個人躺在安靜的沙漠里看漫天星辰。
玄律伸手指著星空,嘴里數著:“一二三四五六七……”
吳法沒有催他,也沒有打斷,只靜靜地陪著他。
數到一千零一的時候,玄律側過身,看著他:“我還想去草原騎馬,可以嗎?”
“可以,”吳法直言,“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都帶你去。”
“太好了!”玄律又快樂地叫了起來,然后開心得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吳法依舊沒什麼反應。
玄律好奇地問:“是不是我提出什麼愿望你都會滿足我?”
吳法說:“不一定。”
玄律馬上補充:“不傷天害理的。”
吳法:“比如?”
“比如……”玄律翻身,騎在了他身上,附身看著他。
他的長發低垂在吳法身上。
他看著他的眼睛:“我還沒體驗過情愛,我聽說那是世間最美好的事,你能和我談情說愛嗎?”
吳法說:“我不懂這個。”
“你不用懂,”玄律說,“你只用假裝愛我就行了。每天親我抱我,對我笑。假裝喜歡我,假裝我是你最珍愛的人。假裝我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他笑起來,開玩笑的語氣說:“你做我的娘子吧。”
吳法露出怪異的神色:“我比你高,比你年長,應該你是娘子吧。
”
“也行,我無所謂。”玄律捧著他的臉,“我只要你假裝愛我就行。無所謂當娘子還是當夫君。等我玩夠了,就任由你殺。”
吳法點頭:“好。”
“你答應了?!”玄律很震驚,“好吧。我知道,你只是為了想讓我乖乖去死。”
他又忽然露出邪惡的眼神:“既然你答應了,那我們就來做點夫妻間該做的事哦……夫君……”
說著,他手指纏住了對方的衣帶,然后猛地一抽。
吳法沒有拒絕。
之前已經被這家伙冒犯了很多次了,天天被親吻,他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放肆。
他是神仙,不懂情愛,更無所謂這些的。
于是他們的第一次,就發生在一望無際的沙漠,發生在漫天星空之下。
吳法只記得,玄律一直在他身上流淚。
明明做著世間最歡愉最美妙的事情,但他的眼神卻那樣難過。
他的淚水濕透了他的胸膛。
他埋在他頸窩里嗚咽著,像一只絕望的小獸。
吳法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
他也第一次,主動地,吻了吻對方柔軟的發絲。
他想說點什麼,但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是要殺他的,任何的安慰都是虛情假意。
當他們的靈魂連接在一起,吳法頭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對方所有的悲苦和怨恨。玄律的怨恨將他的心包裹,刺入了他的心臟,瘋狂地侵蝕他,污染他,強行讓他感受到了世間最濃烈的恨。
他被虐待時的每一寸痛苦都在他腦海中重現,他自誕生以來吸收的所有惡意都在他胸腔里燃燒……
他的心被鋪天蓋地的惡意瘋狂摧殘,痛苦不堪。
“好好感受吧,高高在上的神明,”玄律抵著他的額頭,抓著他的手,紅著眼睛看著他,“盡情享受吧,我的夫君。
這就是我經歷的一切……這就是我承受的所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