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法稍稍抬眉,似乎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驅趕,他晃了晃杯子:“酒還沒喝完。”
都還剩一半呢。
玄律主動端起杯子與他碰杯:“趕緊喝完趕緊走。”
吳法端起杯子:“那我喝慢一點。”
“你慢慢喝吧。”玄律一口喝完了自己剩下的酒,而后站起來,“我回去休息了。”
“拜拜,”吳法沖著他的背影揮揮手,“晚安。”
玄律和貓一起直接回去了。
送走他之后,郎安上樓問:“需要幫您叫車嗎?”
“不用,”吳法說,“你陪我喝酒吧,郎經理。你是狼嗎?”
郎安點頭:“是的。”
吳法好奇地問:“請問你是什麼狼?”
郎安說:“我是班克斯島苔原狼。”
吳法又問:“班克斯島是在哪里?”
郎安說:“在北極。很遠的地方。”
他也想和吳法喝酒,或者說,他早就需要一個能夠跟他喝酒的機會,于是讓一樓送了幾瓶上來。
吳法一邊喝,一邊朝他問一些北極的事情,那邊有多冷啊,有什麼好玩的啊,有沒有好吃的之類,郎安一一耐心地解答。雖然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過那個地方了,不太清楚它現在的變化。
實際上,他并不想回去,也不想用“回去”那個詞。
他喜歡現在這里,這里一切都很好。
喝空了兩瓶酒之后,他問:“您會竭盡全力救我們老板嗎?”
“會,”吳法堅定地說,“我會做到。”
郎安沉默,他神色復雜,心中有萬語千言。但他最終并沒有多說什麼。
他等了這麼久,醞釀了這麼久,也不過是想向眼前的人確認這個問題而已。
既然對方應允了,他便無需再說其他。其他的都不重要,都是廢話。
他只簡短又鄭重地說:“謝謝。
”
“不用謝,”吳法說,“這是我的天命。”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聲謝讓他有點別扭。
“要的,”郎安認真地說,“僅代表我個人。”
吳法本想再反駁,但想了想還是算了。他理解了郎安。而且這人是玄律的經理,他尊重他的想法。
郎安端起杯子:“我敬您。”
吳法也立刻端起杯子。
郎安一飲而盡,吳法跟上。
郎安拿起酒瓶,又給雙方倒滿。
這時候,他手機亮了。若是旁人,郎安一定會顧忌禮節,選擇先跟吳法喝完這頓酒,晚點回復。但消息是老板發來的,他便對吳法說了句“抱歉”,然后立刻點開微信,看到老板問——
【他走了嗎?】
郎安下意識看了吳法一眼,如實回復:【還沒有。】
玄律:【他在做什麼??】
郎安:【讓我陪他喝酒。我們已經在喝了。】
玄律:【……別理他。你忙你的就行,不用搭理他。】
郎安:【好的。您早點休息,晚安。】
玄律:【辛苦了,晚安。】
*
發完消息,玄律放下手機,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人躺在床上,側過身,垂下手臂,摸了摸睡在床跟前那軟貓窩里面的煤球:“他是不是有病?郎經理這麼忙,他還纏著人家喝酒……”
貓喵了一聲,表示贊同。
玄律的手指撥動貓耳朵,自言自語:“就不該讓他待在那里,不該把麻煩留給郎安,應該趕他走的……”
黑貓甩了甩尾巴,沒有應和。
玄律的手指從它耳朵移動到它頭頂,無聊地在它頭上畫圈,突然沒由來地說了句:“其實我還是覺得他長頭發的樣子更好看。”
煤球:“喵?”
“是吧?”玄律腦海中出現對方兩個發型的對比,“長頭發更帥一些,更有天神那味兒,短頭發就……有點人間煙火的感覺……他到底為什麼要剪頭發啊?”
煤球:“喵……”
玄律又翻了個身,平躺著,看著天花板:“我也不知道。”
四五十分鐘后,他再次拿起手機,問郎安:【他走了吧?】
郎安:【是的,十分鐘前剛走。】
玄律:【好的。】
終于走了。
他抓了抓自己柔順的短發,呼出一口氣,打算睡了。
這時候門鈴聲響起。
煤球第一個爬了起來。
玄律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不想去開門了。
但門鈴一直響,一直響。為了不打擾小區里其他鄰居的休息,他只得起床。
大門一開,酒氣沖天。與此同時,某人高大的身體向他倒來。玄律下意識地扶住了他:“干嘛呢?”
吳法抱住他,滾燙的臉埋在他肩上,醉醺醺地說:“喝……喝醉了……”
玄律:“不用說我也知道。”
吳法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暈……暈暈的……”
玄律忍不住說:“喝這麼多!暈不死你!”
他想把這個醉鬼扔出去,但是又擔心天亮后早起遛狗或者晨跑的鄰居看到了,會被嚇到,于是只得把人拖進屋,把他扔到沙發上。
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轉身回臥室,睡覺。
但躺下后,玄律感覺酒氣從客廳飄了進來,實在有些難聞。
他難以接受自己的房子里有這麼混雜濃郁的酒氣,這讓人怎麼睡得著?他一分鐘也不能忍,再次起床,把人拖進了浴室,扒了他的衣服,扔進了浴缸里。
玄律放了一缸的水,直接對著浴缸施展法術。里面的水立刻攪動起來,沖洗著吳法。
吳法的腦袋靠在浴缸邊緣,斷斷續續哼著《歡樂頌》的曲調,英俊的面容紅撲撲的。他聲音軟趴趴,整個人像一條迷糊的大狗。
還《歡樂頌》,看到他這樣,玄律恨不得揍他一頓。
他反復地沖,用水沖了吳法半小時才將人撈起來,往他腰上圍了一條浴巾,然后將人扛起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