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法坐下來,雙手攏著燈籠:“加班太累了。”
他又咳嗽起來,看起來很虛弱。
玄律在旁邊觀察他:“你在煉化日光?”
“嗯,”吳法輕輕點頭,“我不是專業干這個的,有點難……要是你跟我雙修,把你的火給我,我可能會更效率一點。”
他面不改色地說出了“雙修”這個詞,像是說吃飯一樣稀松平常。
玄律猝不及防,罵了句:“滾。”
“等我烤一會兒。”吳法搓了搓手,“給你買了午飯,吃點吧。”
這時候幾只烏鴉從屋后飛過來,爪子上抓著幾個袋子,懸浮在玄律面前。里面是香噴噴的肉絲蓋飯、排骨湯、燉雞蛋、雞排,蘋果派等等。還有一份烤魚,是給煤球的。
玄律之前消耗太大,正好有點餓,但也吃不了這麼多。他給梁澄發了個消息,喊他來一起吃。
吳法實在太冷了,直接雙手按在了曙雀燈上面,頓時感覺很暖和。
下一秒,燈籠里的光一下子被他全部吸收,燈瞬間滅了。
吳法“哎呀”一聲。
玄律正在打開外賣袋子,背著他問:“怎麼了?”
吳法:“沒……沒事……”
他站起來:“你慢慢吃,我回去上班了。”
“等等。”玄律意識到不對,扭過頭,馬上發現自己的燈出事了。
他走過去一看,燈不亮了,冰涼冰涼的。
“你把我的燈弄壞了?!”玄律頓時炸毛,他捧著那盞燈,十分震驚,“你把里面的光全吸了?!”
“我……我也不知道……”吳法像做錯事的小學生,局促不安地說,“我就……手放上去,它就不亮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看他紅光滿面的,玄律簡直要被氣死!
這燈多少年都沒熄滅過了!
“你是不是虛耗派來的的奸細?”他瞪著吳法,“剛跟你說要燃燈照耗,你就把我燈弄壞了。
”
“不是!”吳法抬起雙手,“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
玄律拍了拍燈,燈還是沒有反應。
“怎麼辦?”吳法緊張地問,“還能修好嗎?我……我看看能不能賠你一個……”
“你拿什麼賠?”玄律嘆了口氣,把燈放地上,“算了,它太陽能的。”
吳法問:“太陽能是什麼意思?”
都這種時候了,玄律還得給閻王大帝科普,他不耐煩地說:“就是吸收太陽光就能恢復。”
“噢……”聽到還有救,吳法終于松了口氣。
玄律又說:“但是徹底被抽干能量的情況下會恢復得很慢很慢。”
吳法撓撓頭,十分愧疚,不知道能說什麼。
玄律也很無語,擺擺手:“你走吧。”
吳法不敢多留,很快溜了。
他走之后,梁澄來了,來幫忙分擔午飯。
這時候玄律被氣了一頓,都快沒多少胃口了。
吃東西的時候,梁澄對玄律說:“那個濮克,一直在打聽你的事。”
玄律說:“問什麼了?”
“問三問四,”梁澄說,“問你喜歡什麼……問你有什麼禁忌,問你家庭情況等等。我們都沒說,我們本來也不知道……他好像腦子有問題,神神叨叨的。”
玄律冷漠地說:“讓他別煩我,不然我會殺了他。”
飯后梁澄去傳話了,濮克倒是很聽話,沒有再來煩玄律。
玄律則是一直看著曙雀燈,等待它充能,但真的太慢了,曬了一下午也就充了不到十分之一。
期間吳法還給他發消息,弱弱地發了“探頭”的表情包,似乎是想問燈怎麼樣了?但是又不敢吱聲。
看到那個表情,玄律恨不得把他頭擰了,于是回復了敲打的表情。
入夜后,村子里一片死寂,好多人麻木地坐在家門前,一臉呆滯,等死的模樣。
還有不少人抵抗力差的,傷心地哭泣著,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難過的事。
林瑞麟和那個叫濮克的同事警惕著注意著一切異常的氣息。
梁澄則是來到了玄律身邊,尋求他的庇護,他身邊是最安全的。玄律倒也沒有趕走他。
“要來了?”梁澄緊張地問。
“你問他,”玄律說,“你站到高處,喊“虛耗你快來啊’,他說不定就來了。他出現了,就能快點結束這件事。”
“真的嗎?”梁澄難以判斷他是不是在開玩笑,“真的要我這樣做嗎?你不是拿我尋開心吧?”
“真的。”玄律說,“早點打完各回各家,你也不想走了嗎?”
“想啊!”梁澄簡直歸心似箭,“早就想走了,我媽喊我回家過年呢。那……”
他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我真的喊了啊。”
玄律點頭:“喊。”
梁澄手攏到嘴邊,低聲喊:“虛耗……虛耗……你快來啊……”
說是喊,但他聲音很小,也就玄律能聽到。
玄律有點想笑。
梁澄喊完就躲到了一邊,靜靜等待那只鬼的到來。
煤球變成大貓。在平頂上蹲著,像一座小山一般。它的毛色與黑色完美融合,只有一雙黃綠的眼睛,在黑暗中瞪著。梁澄趕緊跑過去,鉆到了大貓身下,把它當做自己的庇護神。
沒多久,起了風,黑貓的毛隨風而動,柔順光澤。
一聲蒼老的咳喘從風中傳來,似乎是一個生病的老人,
“是不是……是不是來了?”梁澄開始發抖,他抱著煤球粗壯的前腿,“我好像聽到他的聲音了,就是這個聲音……”
玄律看向村外,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
他佝僂著身子,緩步從小道上走來,步履蹣跚,邊走邊咳,看起來像病得不輕。
等近了可以看到,他只有一條腿在走路,另一條褲管空蕩蕩的,被風吹得不住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