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多久,天邊破曉,太陽出來了,村子又變得明朗起來。
當陽光照耀整個村子,游客們的恐懼又被削弱了,昨晚說好天一亮就走的,結果不知道誰說了句:“來都來了,還是去看看血梅吧。”于是一群人又在村民家吃早飯,然后烏泱泱往山里去。
玄律也去了。
他后面跟著吳法,還有梁澄。至于林瑞麟,他熬夜一晚上,根本沒休息,早上飯都沒來得及吃一口又被游客架著打頭陣去了。
梁澄揣了兩個大包子帶給自己的好兄弟,他怕包子冷了,于是套著塑料袋,捂在了自己衣服里。
山路崎嶇,被村民們圍了簡易的護欄,城里來的人顫顫巍巍扶著護欄和石墻往山里走,龜速前進。路上有人議論詐尸的事兒,也有人在討論等會兒買什麼票離開。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個山洞。得穿過山洞,才能看到長在山洞出口處的血梅。
洞口狹小,僅容一人通過,眾人排隊往里走。山洞里倒是有村民舉著手電,當人肉照明,時不時提醒游客注意腳下安全。玄律帶著心智不健全的閻王,和娃娃臉的大學生,以及自己的貓進入。
山洞平淡無奇,沒有特殊壁畫,也不是什麼遺跡。
沒多久他們見到了那一樹梅花,長在懸崖邊上,矮小的一株,花朵凋謝了很多,顏色倒是艷麗至極,紅得像血。樹上掛著很多紅色的綢帶,上面寫著亂七八糟的寄語。不少人拿著各種設備在那里拍攝,喊著讓旁邊的人讓讓什麼的。
林瑞麟守在梅花樹旁,黑眼圈重得像僵尸,時不時啞著嗓子喊一聲:“不要擠……”
梁澄走過去,把包子遞給他,他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趕緊到旁邊吃早飯。
吃了兩口后,他下意識看向玄律。
“沒什麼異常。”玄律低聲跟吳法說。
林瑞麟剛來的時候也第一時間判斷出這樹沒什麼問題,往常他是很自信的,但如今有大佬在,他就有點拿不準。這會兒聽到那人也這樣說,于是便稍稍放下心來。
“我們出去看看。”玄律和梁澄打了個招呼,而后轉身往外走。
吳法隨之離開。
兩個人一前一后出現在山頂之上。山間霧氣還未完全散開,稀薄的一片白,朦朦朧朧。
空氣濕潤,寒風陣陣,吳法打了個哆嗦,隨手嘗試召喚劍,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二人又擴大范圍,往遠處探尋。
山洞里,梁澄拍完了血梅就趕緊讓開位置讓其他人拍。
“我想在這四周轉轉。”他對林瑞麟說。
林瑞麟點頭:“別跑太遠。”
梁澄隨即從山洞出來,舉著相機四處晃。所幸跟他一樣瞎拍的人挺多,都在山林里亂竄呢,又是大白天的,他的膽子大了很多,往山的深處去了點。
跨過一條小溪,他看到幾個人在前面對著空林子拍,于是也跑了過去,發現那里光影很棒。
男生興奮地喊了句:“達……那什麼來著?達爾丁效應!”
旁邊的人嗤笑一聲,一臉鄙視地糾正他:“是丁達爾效應。”
“對!丁達爾!”梁澄怪不好意思的,忍不住紅了臉,還是舉起相機拍了會兒。
等他放下相機,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了。
“臥槽……”梁澄有點害怕,不敢往前了,趕緊往回走。
還好沒有發生恐怖片里的迷路情節,他順利地回到了山洞附近。
梁澄準備回山洞找林瑞麟,卻看到一個穿紅色襖子的老大爺正扶著石墻顫顫巍巍下山。
大爺腰間插著一把鐵扇,面容干瘦,看起來起碼八九十歲的高齡。
他的鼻子很大,有點像牛鼻子。
老人兩條腿抖個不停,隨時都有摔下去的危險。旁邊的人紛紛掩鼻,露出厭惡的表情。
隔老遠梁澄就聞到了一股臭氣。
他見老大爺步履維艱,于是快走幾步,到了他跟前,對他說:“你要下山嗎,大爺?我背你下去吧。”
老大爺一愣,露出不安的表情,局促地說:“不麻煩你了,小伙子……我,我自個兒……”
“沒事,我剛好要下去。”他拿出手機,“我跟我朋友說下。”
他先給林瑞麟發消息,又跟玄律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先下去了。
林瑞麟秒回:【注意安全。】
玄律那邊沒動靜。
他揣起手機,直接把老人背了起來。
老人家身子骨輕得很,梁澄忍著那一身臭,小心地背著他往下走。老頭在他后背不住地夸他善良,說他會幸福快樂一輩子什麼什麼的。
梁澄則乖巧地回應著,感謝老人的祝福。
老人呼吸粗重,胸腔里拉風箱似的,渾濁的氣息不斷地噴在他耳朵邊兒。梁澄人要昏厥了,很想讓他別說話了,但又不便對老人不遜,只得極力忍耐。
因為那一身臭,前路上的人紛紛退讓,梁澄很快把人背到了山下。
他在村外的小路上停下:“您住哪戶啊?”
“我……我先不回去,”老大爺按著他肩膀,“你就在這里把我放下吧,我去園子里摘點菜再自己回去。”
“好的。”梁澄小心翼翼把人放下,“那您慢點兒。
”
老人再三對他道謝,還豁著牙笑呵呵地讓他去他家吃飯,然后慢悠悠走向遠處的菜地。